第二百六十二章 浮城烟锁旧忆寒(五)(1/2)
霉斑遍布的破庙漏着雨,瓦片缝隙间垂落的雨帘将烛光切割成细碎的金箔。
慕江吟望着供桌上摇曳的烛火,映得孟如锦鬓角的白发像结了层霜,明明不到四十岁的人儿,却是如此苍老。
数年未见,母亲眼角的皱纹里仿佛藏着无数个未说出口的故事。
孟如锦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盒盖上刻着的纹早已磨损成模糊的痕迹。打开时,一股陈旧的纸张气息混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扑面而来,盒底还压着半块风干的糕点,边缘泛着褐色。
十年前的裴家佛堂。年幼的裴书雪踮着脚想触碰香炉,孟如锦慌乱中打翻供果盘。
裴望远闻声赶来,孟如锦强装镇定擦拭地面,余光却死死盯着香炉里微微隆起的香灰,掌心的汗浸湿了帕子。
“这是这些年我偷偷记下的。”孟如锦声音沙哑,摩挲着盒盖上的裂痕,“原以为再没机会交给你,当年的事情我并不是有意抛下你,不管你。那年你六岁生辰,我做了这块桂花糕,结果...”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眼眶泛起红意。
慕江吟轻轻翻开最上面那本,墨迹在岁月的侵蚀下有些晕染。“江吟今天会喊娘了!她攥着我的食指,牙牙学语的模样让我红了眼眶。”
字迹工整娟秀,“夜深人静时,我把她肉乎乎的小脚印拓在宣纸扉页,想着等她长大,就能看见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来到这世上。那时她总爱把脸埋在我颈窝,奶声奶气地说‘妈妈香香’...”
孟如锦轻笑,又迅速用袖口擦去眼角的泪。
其中一页边角被泪水浸得发皱,字迹也有些模糊:“今日靖慈提及裴家婚事,江吟攥着我的衣角不放,那枚碎玉锁硌得她锁骨泛红。我若走了,这半枚玉锁该如何续全?她哭着问我是不是不要她了,我只能将她搂在怀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让自己崩溃。”
慕江吟的手指轻轻抚过这些文字,脖颈间的碎玉锁突然变得滚烫,记忆中那个雨夜的哭声似乎又在耳边回荡。
“裴望远逼我烧掉这些。”孟如锦的指尖划过信纸焦痕,那些被火舌舔舐过的地方,纸张已经变得脆薄,“他说这些都是我和慕家藕断丝连的证据。那天他举着煤油灯,火苗差点烧到我的脸,威胁说要把你送进孤儿院。”
她苦笑一声,“我把铁盒埋在香炉灰里,每次上香都心惊肉跳,生怕被他发现。有次书雪好奇去碰香炉,我吓得打了她一巴掌...”
庙外突然传来高跟鞋敲击青石板的声响。“你带走吧,就当...”孟如锦突然攥住慕江的手腕,就当是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给念想城西当铺的陈掌柜。
“这破庙被踹开,裴书雪举着煤油在门口,锁随着剧烈的呼吸晃出狰狞的。她身上的墨缎面旗袍沾着点,精心打理的也有些凌乱口红晕染。
“好啊妈妈!我说你怎么突然要买安神香,原来是偷偷来见这个人!”
她一脚踢翻油灯,火苗瞬间窜上孟如锦的布衫,“爸爸说的没错,你心里从来只有这个拖油瓶。”
“书雪!别闹!孟如扑火,火焰燎过她布满老茧的手背。慕江吟立刻扯下外套母亲身上的火苗,被燎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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