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陀04 败家子,打死正好(1/2)
第40章生陀04败家子,打死正好
梁南茵不语。
俞雅雅说:“行,我来想办法,但你得控制你的怨气,不要影响这具身体,否则什么都干不了!”
梁南茵落泪:“多谢恩人,多谢恩人!只要达成所愿,我可以即刻魂飞魄散,把身子送给你!”
“得了吧,你当什么香饽饽呢。”
次日一早吃过斋饭,俞雅雅前往佛堂找住持询问李鸳儿的情况。
住持慈定师太若有所思般瞥她两眼,客气地笑道:“恨绝娘子,咱们借一步说话。”
她们来到小禅院坐下吃茶,慈定微微叹道:“诅咒的木偶娃娃出现在我们观音庵,我难辞其咎,这两日不断诵经祈福,忏悔自己的罪孽,求佛祖宽恕。听闻薛老爷请了法师到府上开坛做法,为姨娘解除诅咒,据我所知姨娘身上的恶疾已然好转,她的神智也恢复清明,只是留下了心绞痛的后遗症,煎熬难以喘息。”
慈定说着打量俞雅雅的表情,发现她气定神闲吃茶,竟无半分波澜。
“贫尼奉劝娘子,恶已种下,若要挽回薛老爷的心意,唯有负荆请罪以示虔诚,求得原谅。否则世上恐怕再无娘子立足之地了。”
俞雅雅敷衍地点头,不接这茬,转而问道:“对了,挖出木偶娃娃的小师父是哪位,能否请她过来,我有几句话想问问。”
慈定眉尖微蹙:“你要见她?作甚?”
“总得问清楚那娃娃长什么样,用什么材料制成,针线如何,具体埋在哪个墙角,埋得多深?”
慈定眯起双眼盯住她,笑道:“娘子何必多此一举呢?前日你已经闹过,那小比丘尼被你吓得打冷颤,下不来床,恕贫尼不能让你再见她。”
俞雅雅摸了摸眉毛,略微有点尴尬,事情虽然不是自己做下的,可她此刻在旁人眼中就是梁南茵本人,那些异样的目光投射过来,多少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她清咳一声:“李鸳儿当真被下咒了?那既然诅咒已经化解,为何还有心绞痛?”
慈定慢悠悠道:“邪祟侵扰大为伤身,哪有即刻痊愈的。我听说姨娘的心绞痛恐怕会伴随终身,娘子啊,你还是想想如何消除罪孽吧。”
俞雅雅琢磨:“薛家那么有钱,不能找名医给她治好吗?”
“问题是治不好呀。”慈定摇头:“不过镇上来了一位制香大师,她手上有一款能根除百痛的香料,薛老爷正想尽办法去求,可听闻香料中的几样原料已经绝迹,无法再调配,世间仅剩一盒,大师说什么都不肯出手。”
“制香大师?”俞雅雅一个激灵:“庹清芳?!啊不对,庹清芳的后人?”
慈定怪道:“娘子这是怎么了?樊大师虽是庹清芳的关门弟子,却也算不得后人呀。”
“樊大师……哪、哪个樊大师?”
慈定笑道:“天香门的开山祖师樊佳期啊!她年少出师,创立了九州第一个调香门派,广纳弟子,其中大多是家境贫困的姑娘,不仅学香,还读书认字,九州各地到处都有她的学生,可谓名满天下……”
是小花,是樊小花?!俞雅雅瞬间头皮发麻,惊喜欢呼:“她还在世?!”
慈定不明白这位薛夫人又是玩哪出,都快被休了,还在顾左右而言他。
“樊大师就在瓦影镇,她年纪大了,去年搬到镇上,买下她师父当年住的园子,想来怀念故人,颇重情义……”
俞雅雅登时起身往外走。
“娘子去哪儿?!”
“我得下山一趟。”
慈定立即阻止:“娘子不能离开,薛老爷随时找我要人,若娘t子走了,贫尼没法交代。”
俞雅雅无语:“我身边的净惠小师父可以出去吧?我需要她替我到镇上买点儿东西。”
慈定说可以。
俞雅雅马上回房,让初柳拿来纸笔,歪歪扭扭写了封信,然后从怀中掏出那块隔臭的粗布,铺开,用它包住信纸,让初柳送到樊小花府上。
“可我听说樊大师不见客的呀……”
俞雅雅从梳妆台里找出梁南茵的玉佩:“把这个塞给通传的人,务必请他将信件和帕子交到樊大师手上。”
初柳瞪大眼睛:“娘子,这个玉佩是老爷送的呀!你说它承载了你们新婚那几年最快乐的记忆,将来要给你陪葬的!”
“呸呸呸!”俞雅雅皱鼻子:“别管那些有的没的,快去,一定要见到樊大师!”
初柳不解:“那我送完东西就回来吗?”
“不用回,你就待在她身边。”
“那她要是问我,我怎么答呢?”
“问什么就答什么,实话实说无需顾虑。”俞雅雅道:“你让她明天去薛府见我。”
“薛府?!”初柳眉头拧成麻花:“不是该来观音庵吗?”
“照着我的话去做就是,她会明白的。”
“哦……”初柳半信半疑,揣着东西即刻下山进城。
话说李鸳儿的心绞痛又闹了一夜,薛淮川守在床边彻夜未眠,只恨自己无法替她分担。
清早,孩子们过来请安,薛淮川一看见薛饶那张脸就心烦,目色愈发凌厉几分,也不与他说话,“啪嗒”放下茶盏,擡手招呼两个小的。
“朝儿敏儿,进去看看你娘,但别出声吵着她,她刚睡下。”
“是,父亲。”
薛饶不敢擡头,双手垂在身侧攥出汗水:“爹,我也想……”
“你想什么?”薛淮川怒斥:“平日就属你最让她操心!姨娘病了两个月,你侍奉过几回?!成日在外面吃喝嫖赌,惹一身腌臜臭气,好好一个薛宅都被你熏臭了!”
这话说得很重,薛饶却习以为常,不做言语。
“耷拉着脸给谁看?”薛淮川越想越气:“你跟你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心胸狭隘手段歹毒,你若不引以为戒,总有一日会走上她的老路,祸害全家!”
薛饶咬牙:“父亲,我在姨娘膝下长大,早将她视作生母,观音庵里那个佛口蛇心的尼姑与我没有半分瓜葛,儿子此生断不会再见她!”
薛淮川冷笑:“你倒撇得干净。”
“父亲……”
正当此时,管家忽然急匆匆进来禀报:“老爷,樊大师登门拜访。”
“谁?!”薛淮川站起身:“樊大师?”
“是,此刻正在书房等候。”
薛淮川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是闭门谢客吗,怎么今日亲自过来?快,快迎到正厅,朝儿敏儿,你们速速随我见客!”
薛饶也一同跟了过去。
樊大师杵着拐杖,一路打量这座深宅大院,对旁边的青年笑道:“六十年前我在这里做客,恍然如梦啊,你说这日子过得真快,眨眼间我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
青年身穿道袍,手执拂尘,淡淡笑说:“祖奶奶身体康健,再过一甲子还能故地重游,到时心境又不相同了。”
樊大师啐他:“小猴崽子,我能活那么大岁数,不成老妖怪啦?”
“只要修炼得当,绝对不成问题。”
“我就听你吹,你爷爷不会说话,闷了一辈子,你和你爹倒是耍贫嘴,肯定遗传你祖母,她那张嘴可厉害。”
两人谈谈笑笑来到正厅,薛淮川已经等在那里,赶忙迎上前作揖:“贵客下临,鄙府招待不周,请大师见谅……”
她直接说:“带我去见薛夫人。”
薛淮川听闻大师性情直爽,不喜欢周旋人情世故,却不料是这种程度,他倒愣了愣,接着赶忙为她引路。
“其实薛府与大师颇有渊源,晚辈幼年曾听父亲提过。”薛淮川想套个近乎。
樊大师:“你是想说薛家当年送我黄金百两,于我有恩是吗?”
“不敢不敢,晚辈只是觉得……”
“你爹没跟你说清楚,当年那百两黄金是对我朋友的酬谢,我认识的那几位朋友可是帮了你们薛家大忙,可是他们其中二人被瑶池阁的弟子抓走,你们却袖手旁观不加阻止,实在有违道义。”
薛淮川愣住,脸上又青又白,扯起嘴角讪笑:“竟有这种事?晚辈不曾听过,这便代祖父向大师赔罪。”
“不必了,这会儿赔罪有什么用。”
不多时进入内宅,樊大师直接走到李鸳儿的床前端量,拧眉问:“这是薛夫人吗?”
薛淮安略微停顿:“不错,正是内子。”
樊大师摆手:“我要见你的原配夫人,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大吃一惊。
“梁南茵?樊大师您没说错吗?”薛饶首先按捺不住:“那个女人把姨娘害成这样,你见她作甚?!”
老太太敲了敲拐杖:“不管谁害谁,与我无关,今日我只为见薛夫人,你们想要的洗髓香我可以赠送,但要问问她的意思。”
“这是为何呀?!”薛饶不能接受,激动之下脸红脖子粗:“您声名赫赫德高望重,怎会向着一个心如蛇蝎的毒妇呢?!”
樊大师转头瞥他两眼:“你是大少爷?竟对生母口出恶言,如此不敬,实在家教堪忧啊。”
说罢拂袖而去。
薛淮川一把将薛饶拽到身后,用严厉的目光警告他闭嘴,接着疾步跟上老太太:“不知大师与拙荆有何交情?我竟一无所知。”
樊大师笑道:“我与她相识甚早,远早于你。速将她请来,我就在正厅候着。”
薛淮川眉宇紧锁,无法,随即吩咐管家去观音庵接人。
“奉茶!”
众人在正厅坐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管家气喘吁吁回来,满头大汗。
“如何?夫人呢?”
“夫人她、她不肯回来。”
“什么?!”薛淮川僵着脸站起身:“胡闹!这种时候还使性子,简直无可救药!”
管家道:“夫人说,让老爷亲自去接,才算诚意。”
薛饶暴跳如雷:“她算什么东西!罪魁祸首把姨娘害成这样,该她将功赎罪的时候居然还敢拿乔?!真叫人恶心!”
樊大师摇头轻笑了笑,慢慢悠悠抿茶。
薛淮川自然万般不情愿:“大师,您与拙荆多年未见,不晓得她如今的秉性,住在庵里吃斋念佛,背后却用木偶诅咒姨娘,事情暴露她便一哭二闹三上吊,丝毫不知悔改,您与这样的人来往,我担心传出去有损您的名声啊。”
薛大师笑说:“她是你媳妇儿,你这么大张旗鼓散播她的恶名,看来也不怕损坏薛府的名声,我又有什么可顾虑的?再说,我认定的朋友,即便千万人唾弃,那也依然是我朋友,岂有因流言而弃朋友之理?”
薛淮川见她如此笃定,明白这一趟非去不可,随即调整心态,嘱咐管事的在这里陪客,他带上薛饶一同前往观音庵,路上叮嘱这个儿子:“你娘最在意你对她的看法,一会儿若她提什么刁钻的要求,你得出来说话,明白吗?”
“她不是我娘……”
薛淮川瞪过去。
薛饶撇撇嘴:“行,儿子知道了。”
此时此刻,俞雅雅正坐在院子的石桌前用围棋玩儿五子棋。
住持觉得情况不妙,管家忽然来接人,搞不好就是要带去祠堂,休妻除名,那薛夫人自然不肯。这会儿薛老爷和大少爷都亲自过来了,可见今日没有转圜的余地,一会儿不知还得怎么闹呢。
“娘子,”住持依旧笑着,庵里的小尼姑们听见动静都悄悄围到了院子外:“老爷和少爷来了。”
俞雅雅单手托腮,擡眸瞥过去,瞧那薛淮川生得挺拔英俊,年近四十保养得当,没发福也没秃顶。他身后的少年男生女相,五官与梁南茵颇为神似,但眉目阴沉,厌烦与排斥溢于言表。
俞雅雅心口忽然有些发闷,梁南茵的鬼魂此刻就在屋里,她不能出来,但什么都能感受得到。
“激动啥呢?”俞雅雅捶了捶胸膛,换个姿势双腿交叠,拿起手边的西瓜,一边吃,一边盯着棋盘。
薛淮川冷哼一声,背着手转过身,侧对着,不正眼看她:“该走了,夫人。”
“急什么?”俞雅雅漫不经心:“等我下完这盘棋。”
薛淮川额角突突直跳:“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得寸进尺。”
薛饶扯起嘴:“差不多得了,这是你唯一回府的机会,再这般惺惺作态,你便留在这儿老死,休想我们再t见你!”
俞雅雅擡眸望去,吐出西瓜籽,点点头:“哦,那你们走吧,不送,我回房睡个回笼觉。”她说着起身往屋里走。
住持看出情况并非先前设想的那样,这是要接她回府,而非休妻,于是立马上前拉住薛夫人,帮着唱白脸:“娘子啊,有话慢慢说,你昨日绝望悬梁,脖子上的伤还没好呢,老爷少爷一起过来,可见还是担心你,一家人哪有深仇大恨,赶紧回府去吧。”
薛淮川和薛饶都不出声,既不反驳也不承认,只希望她赶紧顺着台阶下来。
俞雅雅也爽快,挑眉笑道:“他们过来是为了樊大师的香料,李姨娘等着那玩意儿治心绞痛呢。”
“你竟然知道?”薛淮川神色诧异,略带困惑:“难不成这也是你算计的?”
俞雅雅翻个白眼轻嗤:“我有这神通,直接给你下咒不就行了,还留着你上门兴师问罪?什么榆木脑袋。”
薛淮川倒是一愣,木偶事件败露后她一直喊冤,对峙时不断细数过往,自诩情深义重,同时指责他如何负心薄幸、宠妻灭妾,这些都是他早就听腻了的。可今日竟然直接假设要谋害他,这还是生平头一回。
薛饶站出来:“休要狡辩!你干下这种歹毒的事,还不即刻向姨娘赔罪?洗髓香是你唯一的机会,再这么耗下去,樊大师不耐烦走了,你这辈子都别指望回薛府!”
梁南茵一向最介意薛饶说她歹毒,每次都会变得歇斯底里,极力辩白,恨不得把心抠出来让他看看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
可这对俞雅雅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她压根儿不在乎这对父子对她的评价和看法,于是笑眯眯道:“那我就歹毒到底咯,摊开了说吧,你们若想要洗髓香救姨娘,就得乖乖过来给我作揖,求我回去,否则我就不走了。”
“你……”薛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薛淮川脸色更是铁青。
俞雅雅乐不可支:“怎么了老爷,李鸳儿可是你心尖上的人,为她放弃一次尊严,有那么难吗?”
薛淮川思忖片刻,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上前向她恭恭敬敬地作揖:“请夫人随我回府。”
俞雅雅挑眉,目光瞥过去,薛饶面色发黑,不情不愿地跟着作揖:“请母亲回府。”
“等着。”俞雅雅笑笑:“我换件衣裳。”
她转身进屋,砰地关上房门。
梁南茵蜷缩在阴影里,双手攥紧按在胸前,嘴唇绷紧,眼泪打转。
俞雅雅可没打算用尼姑的面貌回府,打开衣柜翻找当年来时带的衣裳,随口问:“这下爽了吧?”
梁南茵盯着窗子,沉浸在某种激烈而痛快的情绪里,仿佛堵在心口多年的石头推落,她飘起来,眩晕,迷离,万种滋味劈头盖脸,酣畅淋漓。
俞雅雅晓得她现在听不见任何声音,于是也没有理会,换好衣裳便出门走了。
慈定住持问:“娘子东西都带齐了吗?”
“嗯,没什么可带的。”
“我记得有块玉,你常常拿出来把玩……”
俞雅雅摆手:“鸳鸯玉佩?已经送人了。还有,初柳那丫头我对她另有安排,她也不会再回观音庵,这间院子可以腾出来给香客住。”
慈定略感诧异,随即笑着点头:“阿弥陀佛,娘子有心了。”
俞雅雅跟她说了些客套话,一路下山,坐上马车,利利索索地扬长而去。
——
薛府到了。
对俞雅雅来讲,前几天她还住在薛家,与薛淮川的祖辈来往,而几天后再次登门,竟已过去六十载,几代人更替,像按了快进键,那感觉根本无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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