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陆拾(已补上)【文案】 【文案】“英……(1/2)
第60章陆拾(已补上)【文案】【文案】“英……
姜悦容拿到匕首,没有走远。她从寒岁楼的暗门走到后院,酒意燥热,浑然不觉大雪中的冷,蹲在红梅树下。
忽而听见脚步,她会心一笑,挪了位置,趁着来人不注意,摇晃并不粗壮的树干。
齐郧满身雪,在同一棵树下的姜悦容落了雪满头,她笑嘻嘻从树后探出身。
“陛下,我就知道,你会出来寻我!”
明暗交界的地方,她的眸似黑夜里的星,闪烁耀眼。
齐郧见她冻得通红的鼻尖,脸上也是不正常的潮红,心疼地抚去她眉峰凝结的雪霜,又抚落头顶受体温影响开始融化的雪。
虽说古语,此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他们此时此刻的画面足够美好,但齐郧心中的对她身体的担心超过了留住美好的愿望。
姜悦容一下像是小了十来岁,成了小孩子,他对她干什么,她便学着他,同模同样地为他扫去身上厚重的雪。
幸好此时雪暂时停歇,最后一处消去,齐郧伸手越过她的脖颈,捏住绒绒帽沿,给她带上保暖。
她像只小猫,左右蹭了蹭,眼睫扑闪,目光落到他大氅,大氅无帽,失落地嘟了嘴。
实在可爱得紧,齐郧不由失笑,牵过她的手,“怎么非得和你一模一样?”
姜悦容顺从地跟着他,穿过梅林,走到寒岁楼暗门,脚步同频地上台阶,“不一样,就很怪。”
“好吧,那下次,我找让江喆海找一件有帽的斗篷,让你给我戴,好不好?”
温润的语气,颇有哄人的意味。
姜悦容很受用,不再纠结他没有帽,“那陛下答应了,下次要让我戴!”
“好~”
寒岁楼桌案旁有一高台,一张大而圆的席子,旁边江喆海料想着他们会进来,早早备好炭盆,上好的银丝炭噼啪燃得猩红。
齐郧拢着她坐下,探了探她额头,还好没有高热。
姜悦容去席上前褪了靴子,露出里头潮湿的净袜,躲开脚,不许齐郧碰,自己固执地拖了袜,一双白嫩的脚都被泡肿了一圈。
她仰头看凑过来的齐郧,“陛下今夜让陈王赴宴,就不怕他趁机给你下毒?”
虽说酒意上头,但好在脑子没有被麻痹,玩闹过后想起正事。
陈王眼线遍布,要找机会动手脚太容易。
齐郧就这么与她头挨头,“这么小看我身边的陪侍太监?”
就算陈王真那么大胆,他身边的陪侍太监,从上菜到入腹前,拢共要试毒三次,确定没有问题,他才会动筷。
“万一是慢性毒怎么办?”姜悦容说。
慢性毒,陪侍太监不可能马上就有反应。
齐郧稍稍离开,许久未语,她疑惑的目光中,才说:“还有江喆海用银针,没事……”
如此,还算周全。
姜悦容想着,困意开始上头,晃着晃着靠到他肩头。齐郧稳稳撑着她,手掌捧脸,摩挲着。
从前她本就瘦弱,东西吃得杂,每日都有进食,却不见长。近来,一桩桩事,纵是他时刻注意,安排好的东西给她,身形却只见消瘦,原先脸上还有点嘟嘟的肥,如今已是不见。
他手常年握笔批折子,还习武,有薄茧,摸在脸上带有痒意。姜悦容才睡了会儿,便被他摸醒。
勉强撑起精神,坐正了身子,宽大的袖子落地,有个重物从里头滑了出来,她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捡起掉地的一柄匕首,又从袖带拿出另一柄匕首,献宝似的举到他面前,“陛下,你看,这两柄匕首,像不像?”
***
宴席散去,热烈气氛随着冰雪冷却,贵嫔以上的妃嫔乘坐轿撵,聆听坐轿随轿夫脚步而上下晃动的嘎吱声,其余没有殊荣的妃嫔则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宫人来不及清扫的雪,寒意满身的回到自己宫里。
苏思意搀扶太后上仪架,随后转身上了自己的仪架,与太后并排走着。
太后多年不参与这样繁杂的聚会,年纪大了累不得,疲惫却还是身姿板正地靠坐,“不能再等一等了?”
苏思意摇头,抱歉地笑笑,“母后,您知道,不是我不能等,而是陈王不能等。无论如何,总要先他一步做准备,这十年的拉锯才有赢的机会。”
那是战场啊。
太后并不怀疑苏思意的能力,但战场刀光剑影,冰冷无情的东西。她算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做自己的儿媳太后很满意,她志不在此太后也不怪,可都还是三十未到的年纪,她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么多年相处,苏思意焉能不知太后沉默里所含意思,“儿媳答应您,此役胜利,儿媳一定全须全尾站在您面前。儿媳还要给您养老送终呢,母后放心。”
承诺这种东西,只能入耳,不能入心。
太后虽是女子,身居后宫,这一生过得锦衣玉食,却也明白战场,哪能她说平安回来就能平安。
情绪隐没,太后阖上眼不再说话,生怕再说下去自己就露怯。
***
齐郧双手接过两柄近乎一样的匕首,从上而下抚摸嵌在上面的各色宝石,“英英想问什么?”
她放下一切把匕首放到他面前,齐郧便不想和她兜圈子。
以他们如今的关系,能一次说开,比兜兜转转绕圈子,结误会要好很多。
“陛下身边,曾经是否有一位名叫羽逸的人?”姜悦容往后退了些许距离,精神不济地趴在小案上,“大选时,陛下也是因为他所以留下我?”
第一次在寒岁楼看到匕首,姜悦容已经猜出大概,但如今要以羽逸做饵,就先要同齐郧讲清楚因果,否则这步棋会把她给堵死在那儿。
“第一次我让你进寒岁楼,你就看见了吧。”齐郧看她,说,“彭澄先任羽林军统领,在他之前羽林军的统领是羽逸。两年前,我遭遇刺杀,他为救我而死。他临死前,拜托我解救你出姜家。”
那年秋弥,陈王正式展露爪牙到他面前。
时起大雾,他追寻猎物进到深林,前路不清,来时路不见,羽逸带着一纵人马围绕他身旁。
彼时他对十几年没动静的陈王有所放松警惕,所带防卫不多。刺客来者众多,迷雾重重的树梢立有弓箭手,近处有突进的刺客。
羽逸奋死抵抗,他活了下来,羽逸血淋淋躺在怀中,将一直戴在身上的匕首交给他。
“陛下,此物……乃臣对一女子的承诺,臣曾应她……当了将军……带她……带她离开狼窝似的家……如今……要食言了……”
“她叫……姜……姜悦容……永州知县的……”
“陛下,求您……看在臣护驾有功……救她一救……”
齐郧没来得及应下,羽逸眼中的光芒熄灭,只留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在他怀中。
光彩夺目的匕首留在他手中,沾满血。
那时他在想,他没有答应,反正人已经死了,他便是不去解救此女又如何?
羽逸在他身边待的时间很长,理应明白他的为人,阴狠、算计,怎么敢放心托付给他?
讲道理,羽逸又怎么不理解他的为人,无论他手里杀了多少人,即便在筹谋杀害兄弟,羽逸从来只说:
“陛下,臣只知,您所为,在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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