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公子帮我(2/2)
方伦身上的剑伤太过明显,矛头很容易直指,又想到宁玦走前的交代,宝香苑必须烧,段刈深思一阵,心里有了主意。
待熊熊大火燃起来,尸身被烧烂,自能掩饰得了剑伤。
他将方伦舍弃在宝香苑,吩咐手下点火烧院,其他偏房也都引着,火势越大越好,将场面彻底搅乱。
那些被方伦豢养着的姑娘们,见蒙面盗走闯院,纷纷做鸟雀散,好在歹人只是求财,并不害命,于是顺利出府,逃得老远。
眼瞅惊动四邻,引来救火围观,段刈警敏带人撤退,走前不忘将宝香苑房门落锁。
然而,段刈未料到,屋内火势未将方伦先烧死,反而率先引燃了门框,扇门裂开,铜锁竟成了摆设,轰然倾倒。
方伦借着金疮药的药效,勉强恢复了一口气,此刻完全是求生本能大爆发,他咬着牙,蹬着腿,艰难想从岌岌可危的房子里爬出来。
他一寸一寸地爬,终于够到了门槛,抓上去的瞬间,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只要能爬出去,待有人进来救火,一定可以发现他,救下他!
可惜事与愿违,方伦正做着求生努力,手背却被人重重地碾踩上去。
身上已经疼得快要麻木,手上这点疼还算得了什么?他嘶都没嘶,仰头望去,入目一张俏丽的面庞。
是九秋。
方伦先是诧异了下,而后眼神冒光,赶紧伸手道:“秋儿救我,秋儿……”
九秋睨着他,凉凉一笑,红唇勾艳。
原来有事时是秋儿,无事时是贱人,男人的嘴脸变得可真快。
九秋收回脚,俯身可怜地看着他,旋即擡手,冲他脸上狠狠抽了三下,而后平静言道:“方郎,巴掌还清了,我们的缘……也尽了。”
不等方伦再开口,九秋一脚精准又用狠劲地踩在他臂间伤口位置。
那可是刚刚才止了血的血窟窿,这一脚,与直接要了他的命无异。
方伦惨叫一声,斜着眼,痛晕过去。
九秋利索收腿,面无表情绕到方伦身后,浑身绷紧,双手用尽全力托起他的肩膀,慢慢把人重新拖回正燃着的屋室内。
烧吧,都烧了吧……
这间宝香苑,承载着两人昔日太过温情与欢欣的画面,历历在目,可惜物是人非。
既然物是人非,物没必要再留,人也无需多留恋了。
九秋擡腿,从方伦身上一下跨过,不带留恋。
她刚出门,站定不久,身后房梁坍塌,砸出‘轰’的一声。
火焰如吞兽,很快将整间屋子蚕食得只剩灰烬,火光冲天,比不过她身上红裙灼目。
裙边被风荡起,九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
……
段刈在城外的私宅占地虽不大,但里面屋舍敞阔,又有山有水,园林景致格外讲究。
既有蜿蜒回廊,又有假山怪石,草木葱葱郁郁,清泉潺潺而流。
这样别有洞天的园子,不像寻常商贾之人外出歇脚的别院,倒更像告老还乡的官宦颐养天年的私苑,并且还是典型的京城风格。
都已经离开京歧了,看来某些人的生活习惯还是难改。
宁玦收了思绪,没有带白婳去主屋卧房,而是去了较为偏远的一间厢房。
据院中仆妇说,那间厢房位置偏远,未曾住过他人,并且昨日刚刚打扫过,十分干净。
宁玦便选了它。
走到厢房门口,宁玦严目对下交代说,如果他们不出来,任何人不可靠近此间房,且无论听到什么声响,都不必询问什么,自行离远就是,等段刈到了,也叫他候着等着。
闻言,仆妇们面面相觑,后又纷纷点头应声。
眼前这位面生的公子怀里还抱着一人,虽然裹得严严实实,但可想而知一定是个美人,于是,她们表情深意,自有那个眼力见。
宁玦不再解释更多,抱着白婳进了厢房,落下门闩,点上蜡烛。
日头已经完全落了,若不点烛,房间昏昏,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将人抱放到床上,动作小心翼翼。
白婳后颈刚刚碰到枕头,眼睛突然睁开,看向宁玦近在迟尺的面容,眼神微露迷茫。
宁玦忙问:“你醒了?”
白婳环顾四周,问他道:“公子……这是何处?”
宁玦:“是安全之地。”
见她搞不清楚前因后果,宁玦如实告知方伦迷晕她一事,又安抚她什么坏事都没发生,他寻她及时,已将她毫发无伤地救走。
白婳听后只觉后怕,心中更生愧怍情绪。
无意中,她再次给公子招惹了麻烦,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宁玦看出她神色自责,立刻补充一句:“不是你的错,怪我疏忽才是。”
白婳摇头:“若我防人之心再多些,此事便不会发生了。”
说到这,她想到什么,再次询问宁玦:“公子那日在闽商那里买的玉骨哨在不在身上?”
她怀疑方伦窃了玉骨哨,以此诓骗她。
“在。”宁玦回复她,将玉骨哨从脖间取出。
白婳定睛看去,又伸手摸了摸。
原来公子喜爱这物,早早就穿绳挂在了脖上,所以,方伦那枚只是相似,并非原物。
白婳懊恼,如实道出此事。
宁玦回说:“方伦大概下船后一直贼心不死,暗中跟踪窥视,知道我们逛街买了何物,于是刻意寻来相似的一枚。他诡计多端,早生谋算,我们防不胜防,哪能怪你?”
被他如此宽慰,白婳心中勉强好受了些。
她不再言语,垂眸安静了会儿,又后知后觉感知到身上好不舒服,当下伸手摸去,不见柔和衣料,只余一片薄纱触感。
“这是……”
她这才察觉被衾下的自己,衣衫不整,几乎与光身无异。
联想到自己是被那龌龊之徒拐走的,不可想象之后发生了什么,白婳眼圈立刻红了。
宁玦急忙安抚:“放心,方伦没有碰你,这衣服是他找来的婆子给你换的,你若厌恶,我立刻给你脱掉。”
这话脱口而出,宁玦立即意识到不妥,忙又解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马上出去吩咐仆妇给你准备一套新衣裙。”
说完要走,白婳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声音隐隐带上哭腔。
“公子,你别走,我,我不太舒服……”
醒来时还不明显,刚刚对话也不觉什么,然而此刻,就在当下,奇异的身体变化愈发感知分明,她只觉浑身血液即将沸腾,每一寸皮肤都马上要灼燃起来。
白婳拉着他,心底空虚一片。
头脑还是清醒的,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扭动、蹭动。
霎时,她脑海中闪过一幕画面——是方伦,趁她迷迷蒙蒙意识不清时,喂她吃下了一枚奇怪药丸。
她觉得自己胃口在烧,而那枚服下的药丸,也在胃中慢慢化开,药效即将发挥到极致。
热、无力、痒得难耐……
她大概猜明那是什么腌臜东西,隐隐约约间,又觉得当下感受似曾相识,仿佛曾亲历过一般。
不可能的,她先前一直陪伴公子在岘阳山上,安安稳稳,哪会与这玩意沾半点边。
无论以前怎么样……都不重要了,眼下该如何是好才关键。
白婳口干舌燥,觉得自己要死了,腿侧好像有毒蛇在钻,那蛇信子就一下一下嘶着她,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她怕蛇,不要蛇!
如果一定要被什么东西钻,她不要蛇,要公子,要公子的……
情急间,煎熬下,白婳一把抓住宁玦的手腕,眼神湿漉漉的凝看向他,委屈又带祈求。
宁玦下意识回握住。
白婳仿佛得到了鼓励,伸手慢吞吞将包裹在身上的被子掀开,露出薄纱下白晃晃的曼妙身子。宁玦承认,这一幕对他而言,冲击力是到顶的。
他偏过目,不允自己肆意去看。
白婳肩头颤抖,好似在忍受极大的折磨,她眼眶发红,喛喛言道:“有蛇,公子帮我捉……”
宁玦克忍,喉结明显滚了滚,告知她:“没有,那是幻觉。”
白婳引着他伸手向下,去掐拿蛇身七寸,致命位置。
然后这一碰,他的手便再抽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