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见美人 一朵开得正盛的凌霄花点向……(1/2)
月下见美人一朵开得正盛的凌霄花点向……
知州府外烟尘滚滚,逐渐缠上了天际晕染的赭红。
那红颇为浓烈,像是压箱底的旧嫁衣被翻出来,连同木箱一并被投入火中点燃,虽消弭于世却是它这一生最绚烂的时刻。
先前定国公许诺要分发物什,故而凡是身上没病痛的人差不离都在街边等着。便是那些家里有病人的,回去一趟也快,又蹲在街角睁着满怀希冀的浑浊眼睛。
关大姑娘正在此列。
她见都督使人搬出来的片片布料织得细密,简直如在梦中。
本以为定要历经一番撕扯才能抢上,却不想轻易就拿到了这般柔软平滑的布片,与家里的粗布相比甚至好似泛着光。
倒也是。国公的亲卫在旁把守,哪个不开眼的还敢造次。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又摸,又拿自己衣角反复擦过脸颊,这才略带不舍地将其蒙在口鼻上。
她就在台侧,静静盯着那熬药的一口大锅。忽觉天边的颜色实在过于浓艳,不像是日头留下的余光,反而教人疑心是否是锅下的柴火烧着了云彩。
“姑娘,方便为你把脉否?”
关大姑娘的脑海里立时映出了城外那口泉眼。即使在夏日,那里流出的山泉水也冰冰凉,不小心碰到都觉忽地一寒……
诶?
她这混沌的脑袋反应过来,猛然转身,才见到距己五六步远处有一身着白衣的郎君。
他背着小木箱,容貌俊逸,与周围百姓格格不入。身后还带了几个护卫相随,瞧眼神似乎正是在向她问话。
关大姑娘有些犹疑,但也应答道:“您是大夫罢。没有什么方不方便的,若是国公的吩咐,我们都照做的。”
“姑娘,这位祁先生是北斗道人的高徒,极擅医术,已经为许多病人诊过脉。无须担心。”容九上前将锦缎覆在她手腕,并低声提醒。
关大姑娘瞪圆了眼睛——那不就是随定国公来的小仙师?
她想要开口,却不敢有所打扰,只得悄悄地用另一只手扯着宽大的衣衫,生怕蹭脏了仙师的衣角。
祁隐怡然收手。
其实他穿的也非雪白锦袍,而是在方便的衣衫外披了一层浅色绸布,防止沾染上带病的东西。
奈何郎君仪态高雅又身形瘦长,倒令人误会是翩然而至。
“你没有染上疫病,但身体欠佳,须遵照嘱咐好好预防。隔日还要熬煮药茶,记得来领或代亲人领。”
关大姑娘连连行礼:“是,是,仙师说过的掩住口鼻、多喝药茶、时时清洗、少些接触。我,不,民女都会尽心去做,劳烦仙师了!”
祁隐微微颔首,嗅着周遭飘荡的千里光茶的气味愈加浓郁。
他告诉亲卫火候已至,好赶紧给众人分发。
容九生怕等会儿围过来的人群生出事端,护着祁先生往外走远了好些,却听他开口相问:
“许久未见国公,不知他用膳多否?师父开的药膳方子补身健体,国公有日日喝么?”
容九颇有些感慨:祁先生现下说话都文绉绉的,真是和国公与岳小姐呆得久了。
继而便是一愣:哪来的“许久未见”?入城不过两天多耳,因着各有所忙见不着面,怎么都算不上久罢?
“祁先生,我是一直跟着您的呀。”容九不免解释道,“您不见主君的时侯,我也见不上。”
“你理他作甚?”
北斗道人身轻如燕,走起路来几近无声无息,骤然现身倒惊了祁隐一下。
他好容易歇息片刻,趁机飞快对着容九抱怨:“你看你们定国公府把我徒弟养成什么样子了。昨日就催促我赶紧给国公开方子,今日又絮絮叨叨地惦记着,不像什么神医,反而像个普普通通的府医罢了!”
容九哪敢接话,只悄悄垂首轻笑。
“师父教导,谋士应时时注重主君身体安康与否,我正践行无违。更何况,国公为主心骨,便是考虑汉阳城百姓,他必不能有失。”祁隐毫不犹豫道。
“说得倒是。”北斗道人捋了捋长须,话锋一转,“那你还不回去记录脉案?你师弟今早手撑着眼睑勉勉强强才看得清药材,少微,不可过于劳累了啊。”
祁隐一愣,旋即眼里透出星点笑意:“是。师父,听闻您与应星连重病之人的秽物都寻来研究,而我只不过隔着巾帕给人把脉,算不得什么。”
北斗道人伸手替他正了正发冠,低声道:“少微出远门一趟,还真是沾染了少年鲜活气,师父瞧着也欢喜。”
“老夫昨日夜观天象,景星现乃祥瑞之兆,当前困局定能引刃而解。”他略提高了些声音。
莫说近处的百姓,便是容九听了,都觉心下一松。
北斗道人徐徐环视,复而慢条斯理道:“你好生将脉案整理成行医手劄,将来也可流传后世,以为后人鉴。”
“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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