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就多练啊 将自己的名姓蘸着鲜血铭刻……(2/2)
吴德忠思及此,甚至顾不得身上的痛楚:“信州瘟疫之事我已向朝廷上奏,若你们胆敢妄动,帝都就会知晓定国公竟起兵谋逆。待到官军压境,容氏将清名尽毁,看你们如何自处!”
他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攥紧了袖角,从寥寥几句里汲取着力量。
“蠢物,说这些又有何意义?难道你以为来之前我们连这点小事都不考虑么?”
听见柳絮出言,吴德忠这才注意到那个站在一旁的容貌并不出挑的妇人。
他此刻真有些后悔。
自己只瞧着定国公和身边的人都不在,独留下一些弱质女子,便松了警惕,未曾预先提防着。
他更是无法理解。
谋逆乃十恶之首,沾上即万劫不复,她们怎敢轻飘飘抛下一句“小事”!除非……
吴德忠感觉到身躯在一点点变僵硬,他为自己大胆的猜测而心头一凉,试图在乱麻般的思绪中抽出可为辩驳的理由。
纪实甫见他眼睛滴溜溜地乱转,顿觉烦得很,遂直言道:“是谁指使你谋害汉阳百姓,又是指使你通过什么途径施行?还不快如实招来!”
心腹下属忍不住再次将目光投向上官,担忧里交织着期盼,生怕自己被牵连得无法脱身。
“本官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汉阳若是生事,本官当然逃不了干系,何必要葬送自己的仕途干如此损人不利己之事?这根本是栽赃!”吴德忠掩在袖中的手抖如筛糠,却还极力维持着声音平稳。
“不明白?那大约是需要好好想想。”岳银朱还是面不改色,仿佛只是谈论着今夜的月色,“范阳城的牢狱相当配得上吴通判的身份。容八——”
“属下明白。”容八颔首。
他挽了个剑花利落入鞘,嘴角带笑而眼神冰冷:“吴通判,且请罢。”
地上瘫软的烂泥被强行提走。
主谋既去,柳絮正欲与岳姑娘商谈要事,身前却猛然扑倒一团。
虽说亲卫皆侍立在侧,早在将将挣动之时就将他飞快踢倒。但差点儿就蹭到墨玉绫锦竹叶裙边,还是惹得众人惊动一瞬。
“还请您几位放过我!我知晓的一切都可原模原样地交代,是吴通判逼迫我如此行事,我对国公并无恶意啊!”心腹俯首,飞快地吐露出哀哀求饶。
纪实甫上前一步,脱口而出:“若真心悔改,如何要等到吴通判被带走之后?倒更像是为了两头讨好而不得不如此。”
“俗话讲,浪子回头金不换。吴通判为人有失,你为下属总是有诸多无奈之处。”柳絮反而和颜悦色,并无怪罪之意,“只消将你所知晓的和盘托出,我保你无恙。”
瞧着那人千恩万谢地顺从离开,岳银朱轻笑:“他也算是乖觉。柳夫人开了金口,便不担心失信么?”
柳絮偏头扶了扶鬓发,不以为意:“叩首坦白并非万全的良药,他会得什么样的结局尽取决于做了什么样的事儿。端看他能交代多少,若足以帮到国公,这点子践诺算不得东西。”
“正是这般的理儿。”岳银朱双眸亮了亮。
唯有纪实甫念叨几句“要我说索性让他自己抉择也是一样”,发觉没人放在心上,继而出门帮着搜府拷问去了。
岳柳二人则是相携走过刚刚兵戈相见的都督府。
眼前上并没有血流成河的惨烈景象。事实上,淌血的地方都很少,与北关战场全然不可相提并论。
己方实力强盛是一方面。自打喊出吴通判炮制汉阳瘟疫后,守府禁军几未抵抗,调来的援军更是直接弃暗投明,这又是另一方面了。
是以,柳絮不免慨叹:“信州守卫的禁军,大多是本地人,就算家不在汉阳,也离得不远。瘟疫这种事,但凡揭穿了吴德忠的谎言,他们就算不是十分确信,心中亦会生疑,如何还能愿意拱卫他的安危?”
“高高在上的位置坐久了,有些人之常情的心思也会泯灭殆尽。”岳银朱敛了笑意,“或许打从他们心里,根本就没把兵丁当人。一粒沙尘,生来就是被人踩的命,它的喜怒哀乐还有谁会在乎呢?”
柳絮侧首,柔声劝慰:“故而更显出国公这般主君的宝贵。当初我一心投效,也是看重国公德才兼备,实在世所罕见。”
“应星小仙师入城前,受国公托付配制了南疆剧毒的解药,近来分发给伤者所用,瞧着效果立竿见影。”她拍了拍银朱的腕子,“也算替国公了却一桩心事。”
“国公走前,给我留了一口檀木描银箱。”岳银朱回握她的手,一字一句缓缓吐出。
“彼时他言,入城之人皆抱献身之心,若事真不成,为免瘟疫肆虐,只焚城一法。切勿顾虑。”
柳絮擡眉,似有所感:“那箱子里难道是……”
“正是。”一向外柔内刚的姑娘杏眼微微濡湿,“他说,到时候要我莫忘了为他立个衣冠冢,还要写书作传,以为世人所共知。”
“他不是默默奉献的圣人,他要将自己的名姓蘸着鲜血铭刻在大雍的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