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反派 授我掌权,予我万众,解衣……(2/2)
见似乎停声,他才上前几步,禀报道:“岳姑娘,柳夫人,因着没怎么打起来,咱们的人并没有折损,便是偶有几个受伤也不严重。只是,小段受了点伤。”
“小段姑娘?”柳夫人大吃一惊,急切追问着,“那孩子不是才十岁出头,怎么就让她冲在前,这也过分危险了罢!”
“我本也不许,奈何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了,让她跟在我身边。结果交战之时一个错眼就找不见人影,好容易寻见就发现身上多了个血印子,吓我好一大跳。”容十回想起也有些后怕。
“只不过她平日学武也算勤奋,又天生力大,对面的禁军倒教她伤了几个,自己却仅是被刀剑擦破了些。她不喊疼也罢,竟还嚷嚷着下次要去!”
岳银朱察觉到,这年纪轻轻就当师父的人在担忧里混杂着点骄傲,遂笑道:“梦期到底不是常俗人呢!也是你教导有方。”
见柳夫人有些讶异于她的平静,岳银朱便细细解释:
“若不是我这身子骨至多就能骑骑马,我也想学些武艺。远的不说,好歹能护自己周全。梦期先前因家中遭难而流离失所,如今也是能独当一小面的侠女了,有何不好?”
“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也是常事,待把重华小仙师给的药抹了连疤都留不下。能有人护着杀敌磨练可是难得的机会,只消不是重伤我便放心了。”
“这倒是呢。”柳絮拍拍她的手,“受点磨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银朱形貌温婉,言语却很强硬:“我听说国公十多岁就杀了燕蛮无数,小梦期说不准也有这般造化,将自己的命运全数握在手中,将来做个流芳百世的奇女子呢!”
容十不免感觉遇上知音,忙不叠附和:“正如姑娘所说,虽然最初是容一哥拜托我教她,但小姑娘真是有毅力得很,人又愿意吃苦。我是预备将这身武艺尽数传于她的!”
柳絮脑海里映出小段姑娘的身影,那孩子确实是实诚了些,但为人善良单纯,府上谁见了都喜欢。
人生的前四十年她都在克制收敛自己的野心,又跟着丈夫见多了官场上的风风雨雨。故而她此刻忽然敏锐意识到,照拂眼前这些尚未长成的花儿是定然于己有利的。
因着定国公敬重嫂嫂,岳姑娘得以崭露头角;因着岳姑娘到来后聪明强干,国公的亲卫都颇为拜服,不抵触女子入府;因着无人敢置喙女子掌权,连小段这样的出身都可以学到武艺,掌控自己的命运。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
在这条权欲之路上,她们是天然的同盟。
女子为官本就不易,后辈必须踩着前辈的脚印攀爬,将细弱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才能被人听到。
于是柳絮也笑:“今日瞧着银朱姑娘,竟有了些国公的影子呢。”
“那我可真是荣幸之至。”岳银朱的眉眼荡起了波澜,“现下就盼着吴德忠莫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啊。”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跟着容九往牢狱去时,岳银朱沉甸甸的一颗心被这句诗反复缠绕填满。
此刻,渐月华收练,晨霜耿耿。
东方的天际泛出浅浅鱼肚白,象征着新的一日将要徐徐到来。而晦暗难明的牢房里,有人却仍旧在痛苦的海潮包围之间茍延残喘。
“竟撑了这般久?”岳银朱隔着围栏,遥遥瞥见那衣衫不整、鲜血淋漓的身影,稍显讶异。
“岳小姐太高估此人了。”容九眯了眯眼,冷笑道,“他刚挨了一鞭子,就大喊大叫着要交代,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她缓缓迈步向前,低声询问:“那怎么亲卫来报,说是毒虫已再也无法寻见?”
“吴通判养尊处优之人,一应事务尽交代给下属去办,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清楚。他怕自己承认不知会直接丧命,讲着讲着便扯谎以拖延时间,硬生生给自己又多求了几鞭。”容九细细解释。
岳银朱一时语滞。
她逐渐提高了声音:“他也算是求仁得仁。倒不是他蠢到连现下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都不知,而是他着实怕死,一点点风险都不甘冒。”
“你说是吧,通判大人?”
面前沉重的脑袋极慢地擡起,沾血的凌乱长发下露出一双充斥着惊惧的双眼。
吴德忠艰难地掀起被泪水与汗水打湿的眼皮,透过朦胧看到了牢房外的那群人,脸上不可自抑地流露出浓重的害怕之色。
可心里只有翻来覆去的痛骂:
定国公府出来的人都是疯子!
要造反为什么不能在路上就起兵啊!
难道真是为了汉阳百姓才不惜背上谋逆的骂名?要这样说,你们不该都是以身饲虎的佛陀么?怎么给人上刑就一点都不手软啊!
我吴德忠,不应该是信州这片地方最恶的恶人么!
你们里面每一个,行事做派看起来都比我像话本子里的反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