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为天下主 义,我所欲也。权,亦我所……(2/2)
容暄确实感到了口渴,遂接过一饮而尽。
祁小神医把着她的手腕,认真嘱咐:“左右这两日应该无事,你还是多睡些时辰,以恢复身子元气。”
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处处弥漫着药草的香气,还有粥饭始终冒着腾腾热气,惹得某位刚醒的人渐渐发觉自己着实是饥肠辘辘。
她颔首后就径直下床,一路靠近圆桌,坐那儿开始努力地填饱肚腹。
慢了半拍的祁隐略懵:听说国公前些日子顿顿少吃,今日对着药膳倒是胃口大开?
见她外袍满是褶皱不整,他抿唇问道:“容一和容二说你不喜他人帮忙更衣,连外袍都没脱就只是将你移到了床铺上。这样是否过于不适了?”
“行军在外之时多是和衣而眠,我军伍出身,早已习惯了。”容暄瞬间明悟。
她握着汤勺,低头啜饮,瞥见桌边烛台的一抹火光。慢慢才意识到此刻已是月上梢头,自己这一觉还真是睡得久了些。
“范阳城收到消息了么?”她边吃边拧眉细思,“且让她们缓上些时日再来,城中到底不甚安然,也不急于这一两天。”
小神医心知此非自己所涉猎,遂默默听着,挽起袖口整理着那一大摞文书,并将要紧的那些向前推了推。
却倏然被戳了下脑门:“你们师徒自入城以来实在劳累得很,你怎么不去休憩,是一直守着我么?”
“嗯。”
祁隐乖乖点头,不觉有什么不对。
他以为定国公还是忧心外边局势,便禀报道:“药汤见效,百姓皆喜,容三与陆都督一并主持着分发医药之事,并无动乱。”
“师父说这些事也用不到我,且先去候着国公醒来。到时,他有话要同你讲。”他的双手放回膝上交叠,“现下天色已晚,不如我明日再去叫师父罢。”
容暄隐隐猜到了北斗道人的用意。
她将素面银碗搁下,敲了下勺柄,问:“仙师辛苦诸日,此刻竟还未歇息么?”
得了肯定的答案,她又道:“那便劳烦少微去请仙师来一趟正堂。”
“能让仙师惦记的事想必极为要紧,本来因着瘟疫横行就耽搁了许久,还是早些了结较好。”她抽过素帕擦拭嘴角,“正好,仙师承诺要给我相面呢!”
“哦。”
祁隐面色如常,清冷的声音却难免泄出星星点点的不满。
他自己还没有想明白这股气闷从何而来,只是粗粗归结为主君“大病初愈”仍然不注重修养身子,人却还是听话地转身出门去找了师父。
倒还不忘顺手带走桌上的碗碟。
北斗道人如约前来时,容暄已然换了身衣着。
乌金飞燕纹束额带衬得她面如冠玉,玄色锦缎团花衣更显腰身劲瘦,青玉云纹腰带上独独配了长刀一把,玉色洒金逍遥靴干净得不染凡尘。
只这么一瞧,活像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小郎君外出游历,谁能想到她会亲入汉阳,舍己身救平民百姓的性命?
又有谁能猜度到她的身份?
北斗道人自如地走到交椅旁落座,显然并不为定国公的身份有所畏惧。
正像他时常劝慰自家徒弟,身为谋士对英明的主君上心些是应当的,但绝不可太过看轻自己。毕竟他师门光耀又极有才能,在这大雍境内还是足以横着走的。
但也不知晓这孩子听进去没有?
唉,不省心的孩子啊。
容暄确实敬重他,也丝毫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礼节。
“听了少微捎来的消息便深夜邀仙师前来,还请您为我解惑。”她单刀直入地发问,“当日与仙师初见,您就说我这面相本该贵不可言,那您的下一句我现下可否洗耳恭听?”
北斗道人捋着下颌的白色长须,反而问道:“定国公心中多少也有数罢。只是,这么些日子你就这般信任老夫不会讲予外人听?竟真等到了配出解药的今日。”
“与瘟疫相比,这当然是件小事。但于我而言,这也是一件大事。”她神色自若。
“您若能识人断相,自然会做对抉择;若能走错了路,那便说明道行能够,我就不必来寻您求教了。”
语罢,静谧的氛围在宽阔的正堂缓缓蔓延开来。
北斗道人这些天来也算是对她的为人颇为了解了,愈加认定紫微星之说,如今也不欲卖关子。
“定国公的面相确实是贵不可言。”
“但是,可惜定国公容翎是位男子。”
“若是女,当为天下主。”
容暄刹那间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手,低声问:“烦请您解答,相面之术会受化妆涂饰影响么?”
“老夫只能说,若您眉心可生就一点痣,更是有逢凶化吉之大运。”北斗道人眸光中浮动着些许不同的意味。
黄金错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
“这样啊。”
“那看来,女主天下,正当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