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得惹眼 鸳鸯袖里握兵符,何必将军……(2/2)
好像在她面前,任何事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一个早早立志攀登高位的逆臣,居然颇具江湖侠士的气度,那股子少年的意气直教人移不开眼。
江湖,侠士,女侠?
岳银朱抿唇,小心翼翼地用银匙解开锁扣。
箱子有一点重。
主君带人亲入汉阳城前,特意托付于她,吩咐可作衣冠冢之用。岳银朱深觉不详,却也绝不会私自打开,只猜度着会放些定国公素日爱物。
如今,由她亲手掀开黑檀木描银的盖子。
罗裙玉裳,薄衫绸衣,簪钗冠笄,镯坠钏佩……各色其一,琳琅满目。
只消打眼一瞧,便知这是世家贵女的衣饰,又有谁会想到这口箱子的主人竟是名动天下的定国公呢?
她擡眼,见着颔首,方才取出底下压的包裹好的信笺,细细读来:
银朱,见信如晤。
据说成大事者应抛却小情,否则功业难得便损伤自身。
即使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葬身疫城,我仍然不认为此言有理。
天下之大,何情可谓小情?
百姓苦重,何敢惜身不前?
我欲为君,是报家仇,亦是解国恨。假使平民不可得益,吾之无上野心,自当沦为下品。
且,我欲为帝,为开天辟地的女帝。
母亲曾将你的诗作转寄于我,如今我也想回诗一首——
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
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当年搭救你们姐妹之时,我不曾想到会有今日,奈何天意难违,冥冥之中你我再度聚首。
若我为帝,你必为相。可惜终不成行。
银朱,不要为我忧伤。
母亲尚在,容家亲卫尚存。你要将定国公与百姓同生共死的赞歌传遍雍土,将龙椅之上的肮脏腐朽揭露开来,借着容翎的名号扯起一面血红的旌旗!
而我,是望舒,是容暄。
待到踏破天宇之日,请复我身与名,固所愿也!
……
泪珠顺着下颌就要坠落,岳银朱骤然偏头,不叫它污了箱笼珍藏之物。
而容暄则是俯下身来,随手从中抽出一方素绡帕子,替她拭过湿润的双颊。
“怎么好拿主君收起来的帕子用?”她连忙推拒。
容暄一手扶她站起,只道:“帕子做出来不就是为此而生?我人还好好的,木箱里的东西自然也没那般娇贵,得饮我们女相大人的泪,算它得幸。”
主君向来是很会哄人的。
“跟着纪大人学这些日子,想必银朱处理起公务来更是娴熟不少。”容暄替她扶正了发钗,“我对你,始终寄予厚望啊。”
“必不负主君所托。”
那双杏眼含泪,柔婉可怜,而目色凝重之时,却仿佛映出了出鞘的利刃,自有俗世斩不断的坚韧在。
她头回这样大胆地握住恩人的手,问:“其实,此时坦白并非稳妥之法,你当真决定好了么?”
“我已不欲再藏,这片土地该听一听女人的声音了。”
她与她之间,无须虚言。
岳银朱郑重颔首:“好!我这就去唤人来,共宣此事。”
堂前,众人好容易得了消息,一刻钟内就聚了个齐全。
放眼望去,不是眉头紧锁就是神思恍惚,甚或有怒色满面。除却北斗道人格外冷静,其余人皆是各有各的异样。
“诸位,久等。”
容一与容二推门在前,面色尤为肃穆。
焦灼的目光不免投向主心骨的到来,而后便是瞳孔一缩!
水蓝广袖流仙裙衬得来人身形高挑,搭着一条浅月白的绣蝶轻纱披帛更显几分典雅。凌云髻上斜佩一支紫烟流苏凤尾簪,并金雀钗与烧蓝花钿,处处透着富贵堆里的娇艳。
玉面不作妆饰,唯眉心一点小痣惹眼,生得恰到好处。
可当那双狭长凤眸微擡,似有寒意掠过,她的身份就此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