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滚出去 只得偃旗息鼓,叩首谢恩……(2/2)
喻仆射逐渐冷静下来,忽觉不对劲:“兵械自有定数,莫说私下打造是为重罪,便是铜铁与图纸,非分管的朝廷重臣而不可得。若要得重兵,何其难也!”
言罢,他意识到什么,与杜羡之对视一眼。
“卫尉寺?!”
杜羡之颔首,缓声道:“定国公曾为卫尉寺卿,那时又有诬陷谋逆案发,谁会留意她有没有翻看带走图纸呢?至于寺中主官,大多是尸位素餐之辈,想来无人会去核查。”
“是了,是了!”喻尚下意识捋着白须,“只是铜铁如何能得?难道秦夫人经商已富甲天下了?怪矣!”
他思索片刻,又觉有些多余:“事到如今,再想亦无用。只是由此观之,容……容氏早有不臣之心,并非一时激愤所为啊!”
“羡之,你与我都看走眼了啊。”
杜羡之沉默良久,还是开口直言:“容小姐已自立为秦王。究其根本,与容氏一门三死的惨案脱不了干系,否则她们孤女寡母何至于此!其间苦,外人难知啊。”
喻尚年少以神童扬名,曾得老定国公照拂,向来铭记恩情在心。
是以,杜羡之拣着戳他心窝子的话讲:“其实,容家人死得蹊跷,尹题一人就有这般的胆量坑害朝堂重臣?皇后娘娘何以就这般慌不择路?察觉里边门道的人不在少数,可,又能如何。”
“假使当年有铮铮直臣能帮着容家翻案,或是早些能阻止圣人心意,那,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
“容氏一族,想来是更想做国朝忠臣的。”
喻尚缓缓阖上眼,眼角隐有划过泪痕,复又睁开眼,怒骂:“你杜羡之身负国恩,怎么能为逆臣说话,给老夫滚出去!我喻尚,此生只为大雍之臣!滚!”
茶杯砸向窗户,动静太大惊得侍从忙入内查看。
喻夫人正在外边与医师交谈,忙跟进去安抚满脸怒色的夫君,而喻二娘子则是急急领着杜羡之出了院落。
“杜侍郎,我父亲平素常常夸赞你的才德,很是赞赏。今日或许是他为朝事所忧,并非有意如此。”
她为人机敏,通情达理,不仅没有责怪之意,反而是代父致歉,话里话外提及往日情分,不欲使二人一时冲动而决裂。
杜羡之领了她的好意:“二娘子,实是我应赔罪才是。”
他匆匆辞别,就要迈步出府,又折返回来嘱咐道:“近来沧海横流,八方云雨。正所谓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若无要紧之事,二娘子与亲眷少些出府,勿要被裹挟其中啊!”
“您指的是?”喻二娘子不明所以。
却只见匆匆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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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皇帝登基,夏峰单独进宫面圣也有许多回了,可也是头回听了圣旨后这般恐惧,冷汗直冒。
夏夫人送走宣旨的内侍,腿一软,扑倒在地:“现下外边疯传,道是一切祸事由夏家而起,是蛊惑圣心的奸佞,若不处死你,难平秦王之怨!”
“还有,还有,”她举袖拭过额角鬓边,声音颤抖道,“还有人说容家只是与夏家有仇,只要你夏峰一死,秦王自会退兵。”
“陛下早撸了你的官职,但看在贵妃娘娘的情面上也未逐咱们出京,如今忽而唤你入宫,难道要……”
“住嘴!”
夏峰与皇帝也算是狼狈为奸多年,从他还是皇子王爷之时就教授他的学业,对皇帝不可谓不了解。
故而,夏峰心知肚明,动乱愈演愈烈,皇帝必然扛不住这等压力,想舍自己以换取局势安稳。这个时候,哪怕他再宠爱贵妃也不管用啊!
毕竟自己才是诸多事的经手人,皇帝好能洗个干干净净的名声出来。
夏太傅伸手紧握桌案一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瞧着是要糟,若想保住全家人性命,必得找个法子!这法子当能解此危困,且不能少了自己!
那只有……
“夫人,你带儿子收拾好金银与行装,若我今日入宫未归,明日你就带着这信物悄悄逃出帝都,趁禁军未至,一直往北去!”
夏夫人大惊失色:“夫君,我知晓你在那边有些门路,可孤儿寡母,如何能不折在这一路奔波之中?再说,庶出那些人也罢,大娘子与二娘子就这么不管了?”
“管不了那么多,这已是最不妙的预想。”夏峰喘了口气,“若是我真撞了大运,那你我还能安稳茍活!”
他反反复复在心底思索数遍,终是定了决心,取了东西往宫城去。
但愿,他的得意门生,做了这么些年皇帝,还是一如既往地懦弱。
但愿,他还是个软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