煿金煮玉汤 你们这些男人竟臣服于女人……(2/2)
科尔察不由得御马前挪几步,脸上压抑住神色的焦急,假作淡定道:“你不会想说,连你这样的重臣都被帝王疑心而不得不来。可本统领不是你,我们陛下也不是那昏庸的雍帝。”
他说出的字字坚定,眼底却晃荡着些许犹疑。
容暄瞧得分明,只是轻笑,不答话。
“姓容的,你虽是女子但向来非扭扭捏捏之辈,要说便说,不说便打,且分他个高低!”
听着显然加快的语速,容暄倾身,压低了声音:“我军在与朝廷禁军交战,但皇帝以边关不稳的理由调我前来,必然是有阴谋。而我苦苦调查许久,终是明白了原委。”
科尔察并不信任她,却不知为何,没有出言打断。
“你们燕国四皇子手掌大半军队,又有唐括那样的人物在旁辅弼,想必近来你那陛下多有受挫,怎的还能分兵出来?”
“当然,燕太子一贯器重你,他也不至于蠢到这等关头欲害你的性命。但,假若是燕四费心布下的局,好教完颜敬自损臂膀,你觉得,久逢败绩的完颜敬会不会被此点利益冲昏了头脑呢?”
她瞥见科尔察的嘴角偶有抽动,更是加重了攻势:“你科尔察不是不知晓,我手下有能人足以探听到燕国的隐秘消息,不然,我如何敢在此大言不惭,岂非轻易可教你拆穿!”
科尔察也不会相信敌军将领有什么真心好意可言。
但他早有怀疑的前提下,这些话语隐隐挑动着思绪,有些端倪似乎都得到了解释。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擡眼厉色尽显。
“我有我的打算。我本不欲造反,只是无奈之举,麾下侍卫实在撑不住禁军重兵压境,若是能及时赶回,或许还有几分活命的生机。哪怕是割据一方也可啊!”
容暄坦然回视,好像并不有所遮掩。
科尔察定定看着她:“你当我是鸟雀不成?雍帝懦夫也,他比你可好对付多了,万一你回去真反了那朝廷,当上了皇帝,我才是大燕的罪人。”
“你可以不信。”容暄直起腰,轻飘飘地移开眼神,“且看看是我先死,还是你的陛下先死。你猜,完颜允会放过你的一家老小么?”
科尔察拧眉,心知她是挑拨离间。
他陡然高举大刀,猛地一挥……
“科尔察,雄将也。这般人物竟也会被几句谎言打乱了阵脚?”岳银朱亲手提来雕红漆九攒食盒,一样一样地取来摆在八仙桌上。
“算不上谎言。我虽是信口一说,但也有理有据。”容暄方才上过药,只着寝衣坐在黄花梨鸾纹椅上,“而且,燕国内部的境况着实不好,万一燕四得逞,科尔察全家甚至全族都保不下命,他必然不敢赌。”
她言语间,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把大刀划过耳侧的风声。
当时那全然无有躲避的举动,或许也教他信了几分。只不过,更为关键的还是他自己的疑心,再加上他与完颜敬之间渐生嫌隙,难免要为自己的将来多考虑着些。
岳银朱揭开青花缠枝纹的炖盅,鲜香的味道瞬时在卧房内蔓延开来,又端出青瓷冰纹盖碗,盛着的鲈鱼烩更是色泽好,再配一碗煿金煮玉,真教人食指大动。
“也是,哪怕教你回国真夺了皇位又如何?动乱之后挤不出兵力前往边境,说不准他们还能借机做些文章。这样思索来,其实他实在无错。”岳银朱随手将碗碟向前推了推。
“且,就算是敌军,他也很难相信容家的女儿能积攒如此权势罢。大约以为边军碍于容家名声才屈服。浅薄!”
容暄执了筷著,浅笑:“夜深了,怎么还劳烦厨娘们做这么些?”
“唉,王上这话听着,似是不允我分食以填饱肚肠啊!”岳银朱摸出一双小银筷,“王上犹如神兵天降,千里急行赶回秦州,不给您补补,怕是街边的许大娘都饶不了我!”
她难得打趣几句,又补充道:“您这及时雨之名这下可是坐实了。人人都道,只消秦王策马在先,上天都要偏爱几分!”
容暄稍显不好意思地敛眉,夹了一块竹笋入口,嫩生生的清甜口感教她眉头舒展。
“许大娘,可是那位关娘子的母亲?先前翻看记册时好像见过。”
岳银朱颔首,咽下一口鲈鱼:“正是。听说关娘子在北关亦是立了功绩,实在是前途无量,她们一家都脸上有光。对了,她曾经择了‘思’字为名,王上还不知罢?”
“关思,倒是好名字,得嘱咐着容三加些赏赐下去。”她细细咀嚼着,“诶,梦期不也跟着小十上了战场么?我回来怎也没见上一面?”
“她啊,真是勇猛。精兵尽去,留在秦州可堪为将者独容五容六撑着军队,禁军次次攻城都是咱们的人丢了半条命才勉强守住的,梦期前日重伤,面门都划伤一道,夫人特地命她休养,不许再上。”
岳银朱说着,见王上亦是神色低落,便道:“好在王上回来了,便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冬雪方去,春日将至啊。”
容暄侧首看向窗户,透过窗棂,只见——草木蔓发,春山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