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不曾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如何敢随意下定论?(2/2)
“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她甚至进一步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和意见。
“好啊,我们先试着做一做胭脂,看哪个效果更好,我们就种哪种颜色的杜鹃花。”林清源也赞同道。
两人暂时达成一致后,刘元便吩咐人去寻各种各样的杜鹃花,因为此时这花多开在野外,并没有因其价值和观赏意味而进入庭院之中,所以命令一经下达后,便受阻了。
原因在于,宫里的宫女和侍者没有令牌是不能随意出入的,可底下人又不能说不干活,所以这事就反应到了皇后吕雉那儿,恰好审食其也在。
听到是刘元要杜鹃花,还是那么多的杜鹃花,两人也是觉得奇怪,不过为了维护孩子的面子和公主的身份,他们并未阻止。
吕雉还特地吩咐给了出入宫门的令牌,并规定了多少人出去找,几时回来等细节,负责此事的人也就听话的去办了。
“好端端的,元儿要这野花做什么?”审食其还是好奇。
“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不过昨晚元儿倒是跟我说了个主意,我觉得可能跟这个有关,事情是这样的……”话到此处,吕雉便把刘元的法子讲给他听。
“‘男扮女装’?也真难为元儿了,竟然能想出此等不寻常的路子,”审食其听完后忍不住感叹。
“依我看,难为的是别人吧,”吕雉也跟着打趣了一句。
“可不得不说,这主意是真有一手啊,连你我都想不到这点,更不用说别人了,”审食其给予高度肯定。
“这倒也是,”吕雉也赞同的点了点头,“自从元儿跟着林清源念书,她是真的越发聪慧了。”她亦是感慨道。
“不过我还是好奇,男扮女装跟杜鹃花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往头上插吗?”审食其指了指自己的发髻,开了个玩笑。
“那还真说不准,”吕雉却摇了摇头,“你想啊,这花儿啊,朵儿的,它不就是图个好看吗?不然还能做什么?”
“可怎么就非得是杜鹃花呢?宫里那么多奇珍花木,就是真往头上戴花,那也不能是这野花吧,”审食其提出了质疑。
“我看这八成不是元儿的主意,应该是林先生出的法子。”尽管不知前因后果,但他却猜到了主使人。
“不会吧,他一个少年郎君,还能主动提议往自己头上插花不成?”吕雉却觉得不靠谱。
“如果不是他主动,那就是这杜鹃花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妙处在,你几时见林先生做过无用功的?”审食其挑了挑眉。
“……那等元儿回来我细问问吧,”吕雉一想也是这么回事,思虑一瞬后,便如此道。
这边他们两个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另一头,被派出宫去寻找杜鹃花的宫人们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此人正是张良。
却说自从那日在天禄阁与小刘盈碰面,得了后者的先生想会见自己的消息后,张良便行动起来。
他日日都去长安北边三里处的渭桥,而且笃定对方会把地点设在这里,当然了,他这么做不是无用功,更不是闲得慌,而是在为约定之日见面打基础。
他若贸然提出要前往渭桥,只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若是提前有了缘由,那当日再去,也就顺理成章了。
张良要找理由也是容易的很,他只跟长子张不疑道,自己见春光甚好,想要出游观赏,并在桥上垂钓,但又不想让太多人看到,意在图一个清净雅致。
张不疑呢,听到父亲这样的要求,表现的也很贴心,派人去把长安城四周带桥梁的观赏地点都打探清楚。
然后就顺利的规避了春游的热门地点,长安城东面的灞桥,而选定了北面的渭桥。
渭桥,建于渭水之上,岸边又设有凉亭以供路人歇脚送别使用,如今正值春末夏初,一切都欣欣向荣的很。
渭桥两岸有垂柳掩映,树下又点缀无数野花,以杜鹃为主,开的热烈而奔放,着实是一个春游的好去处。
可这里毕竟离长安城比较远,杜鹃又是野花,在当下的文人雅士看来,它是没有观赏价值的。
而普通人若要春游,则更喜欢选择灞桥附近,那里遍植此时比较受欢迎的花木不说,还十分热闹。
两相一对比,渭桥这里也就没什么人会来了。
张不疑起先还担心是否太过冷清,可张良却道这份冷清才更是难得,此言一出,张不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日日陪着父亲前来渭桥旁的凉亭垂钓。
也就那么巧,宫里派出采花的人恰好到了渭桥附近摘杜鹃,这也就让他们父子看见了。
尽管出宫者皆换了衣着打扮,但张良是何等人物,又岂会不清楚宫里的人和普通百姓的区别?这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一旁的张不疑见父亲频频望向采摘那些杜鹃花的人们,也不禁心生好奇。
“父亲,你瞧那些人,干嘛摘那些不值钱的野花呢?”
张不疑如今才二十出头,虽然按汉代的习俗,他已经算成年,但行事到底还是带着些稚气,身为年轻人的探索和求知也正是旺盛的时候,能问出这话也不算奇怪。
“那你看这渭水,是它清澈,还是泾水清澈?”张良不答反问。
“自然是泾水清澈啊,诗经中有言,‘泾以渭浊,湜湜其沚’,还有我们眼前看到的,渭水分明就是一片黄色,那它自然比不上泾水清澈啊。”
张不疑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按自己所想说了。
“可若是不跟泾水对比,只看渭水呢?它平静时,起波涛时,又是怎么样的光景呢?”张良继续问他。
“那自然是平静的时候比起波涛的时候要清澈啊。”张不疑不假思索道。
“所以啊,在你眼中是野花,是不值钱的东西,或许在别人手里,就有意想不到的用处和效果了,”兜兜转转,张良终于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可是也不排除是有人觉得好玩儿才摘的啊,”张不疑不服气道。
“如果是出于好玩儿,又怎么会特地把花瓣儿分门别类的放置呢?”张良平静的反问道。
“这……”,张不疑有些语塞。
“我观你平日里多读老庄的著作,那可曾记得其中那句,‘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
“你不曾知晓事物的前因后果,如何敢随意下定论呢?也不过是根据你眼睛看到的罢了,可眼睛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的。”张良语重心长的教导儿子。
“孩儿……不是很明白,”张不疑似懂非懂,很显然他的悟性远不如他父亲。
“不明白就多听,多看,少发表意见,”张良有些失望,但还是提点他。
“诺,”张不疑忙点头答应着。
见他如此,张良心下更是担忧,虽说他想退隐不再过问朝堂政事是为了保全自身和家族,可儿子如今这样,他又很是不放心。
‘或许这次见面会是个契机,’张良心下暗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