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流放 祖父只要你无灾无难(1/2)
第87章流放祖父只要你无灾无难
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街道上的积雪还没有人来得及清扫,踩在雪地里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虞燕这还是第一次踏入温宪公主生前资助的育婴堂和女学,地方有些偏,大约在京郊外十几里地的地方,不过也恰恰是因为地方偏的缘故,所以这片宅院格外的大。
育婴堂的管事从前是宫廷女官乌珠勒氏,年纪大了之后被康熙酌情赐予归家,只是家中父母早已去世,她又不想嫁人,干脆做了自梳女。温宪知道后便通过内务府那边把她讨要到王府来,让她负责管理育婴堂和女学。
育婴堂和女学分别处于东西两个大跨院,虞燕和李有容在她的带领下先进了育婴堂。
乌珠勒氏今日穿戴都很是素净,一丝不茍的盘辫上簪着朵白色的玉兰花,虞燕看着她眼眶又有些微微发酸。
她想姑姑了。
“贫者生子多不举,有些孩子刚生下来就被父母丢到水盆里溺杀了,京郊这边还好一些,到底是在天子脚下,真正穷到那个地步的还是少数。”乌珠勒氏一边走一边小声道,“只是有些田野小人生了儿子便当作宝贝,生了女儿要么杀了,要么丢了。
“丢了的还算好,公主先前吩咐过咱们若是哪些人家的产妇生了孩子,却迟迟没有道喜的,便去村子里面走上一圈,基本上都能捡了那些被遗弃的女婴带回来。”
虞燕一眼望去,整个育婴堂里面几乎都是小女婴咿咿呀呀的声音。
李有容站在一旁不禁打了个冷颤,她先前虽然也听说过贫苦人家重男轻女严重,但到底也没有真正见到过,乍一看到这么多女婴都是被爹娘遗弃的,第一次有种兔死狐悲的悲哀。
堂差和抚育婴孩的乳母见到虞燕都会停下来请安,她们穿戴得都很素净,而且无一例外都在头上别了朵白色的玉兰。
“公主从前只要空了就会来咱们这里转转,这些堂差和乳母都是京郊这一片家中贫苦的女子,若不是来了咱们这恐怕家中早就揭不开锅了。”乌珠勒氏感慨道,“她们都惦记着公主的恩德。”
为女不易,这句话早在七八年前的时候温宪就已经教导过虞燕了,但直到这一刻虞燕才真正意识到在这个时代身为女子到底有多么的不容易。
从出生开始就面临着死亡的风险,永远都不知道人生的哪一刻灾难就会降临到她们的头上。
她做的远没有姑姑好。
穿过两座跨院之间的小门,西面的女学则显得更加宽阔。
如今是下午休憩的时辰,有的小姑娘们安然地趴在桌上酣睡,有的则趁着阳光正好拿着几卷书看得如痴如醉,还有的站在离学堂几里远的校场挽弓拉箭,眉目间满是肃穆刚烈。
“女学是先生公主倒是不拘男女,只是愿意来教姑娘家念书的举子比较少,再加上公主的要求也比较高,所以还是女师比较多。”
虞燕在校场上看到了兆玉。
她现在的年纪站在一群九、十岁的姑娘里也算得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鹤立鸡群,但是就看她拉弓的娴熟程度就知道她绝不是花架子。
自打姑姑去世后,兆玉身上属于孩童的稚气仿佛就在一夜之间褪了个干净。
“格格?您怎么来这儿了?”兆玉收拾好自己的箭羽,一转头就看见虞燕遥遥望着她,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刚长出来没多少头发,蹦蹦跳跳地就往虞燕身边凑。
虞燕轻声道:“我之前一直在忙别的事情,姑姑设立的育婴堂和女学我都没有来看过,这段时间恰好空下来了,就想着过来看一看。”
看一看姑姑的遗物。
她抿了一下唇,那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闷痛又从心中传来。
兆玉也有些低落,但看虞燕以后马上就要哭出的样子,连忙拉住她的手晃了晃:“格格!太医说过你现在也忌心绪大起大落,可不能一直这个样子下去,你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呸呸呸,格格才不会有什么万一呢!您一定要长命百岁!”
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担忧地看着虞燕,倒把一旁同样心情低落了好几天的李有容看笑了,她推了推虞燕揶揄道:“你可得活到一百岁,这样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就可以一直找你来给我撑腰了!”
“感情我活着就是为了给你撑腰的?”虞燕瞬间变得哭笑不得,她蹲下身摸了摸兆玉毛刺的短发,“知道啦,我会好好保重身体的。”
她这次来是为了视察育婴堂和女学的具体情况外,等在这转的差不多后就带着李有容出了育婴堂的门。
宫中出了废太子这样的大事,这次选秀基本上算是匆匆忙忙结束了,留牌子的秀女寥寥无几,自然也轮不上李有容。她如今十四岁,李家现在也没有急着给她定下婚事,都想着能不能等舅舅再升升官职再看。
“舅母说你这段时间一直闷闷不乐,常常在屋子里面一坐就是一整天。”虞燕拍了拍李有容挽着她的手,犹豫片刻后问道,“你还在想废太子的事情吗?”
李有容抿着嘴:“我爹和我说了,如今朝中因为废太子的事情闹得几乎不可开交,大部分人倒不是为了废太子求情,而是一直催促皇上重新立太子,毕竟如今万岁爷年岁也长了不少,万一哪一日出什么意外,到时候重现先帝登基前那会的乱世,于朝政、于大清国祚都不见得会是什么好事。”
“只是万岁爷那边……迟迟没有下定论。”
乾清宫中炭盆一直没有换下来,外头的天已经没有深冬的时候那么冷了,但屋子里的康熙却依旧穿着紫貂皮的端罩。
他八岁登基,如今已经五十二了。
从懵懂无知的孩童到如今身边的人死的死,离心的离心……皇帝也终究是孤家寡人。
“万岁爷,直郡王在外面侯着。”
梁九功躬着身子小心翼翼进来的时候康熙正翻着咸安宫那边送出来的折子,大多数就写了太子的平日举动,唯有最后一份是太子亲手写的请安折子,康熙将其先放到了一边,开口让直郡王先进来。
太子被废后朝中大部分的官员基本上都投到了直郡王名下,如今他可以算得上是志得意满,举手投足间都是扬眉吐气的肆意。
“无缘无故地跑来乾清宫作甚?”康熙放下手中的折子擡眸望向他。
直郡王舔了舔嘴唇,压下心头的激动,将手中的折子递到梁九功手里。只是康熙翻了没几页手就顿住了,他原本沉静的眸色渐渐变得冷凝,看向直郡王的那一刻几乎已经起了杀意。
下一秒,黄绸折子就被狠狠地丢到了地上。
他的声音在此刻性的冰冷刺骨:“‘今欲诛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好,好得很,你阿玛还没死呢,你就已经想着怎么样杀害自己的亲兄弟了!若是朕哪一日驾鹤西去了,真有你这样的逆子上位,朕这些儿子一个个的不就都成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
康熙去年为什么要废太子,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木兰围猎的时候十八阿哥病重,身为兄长的太子并没有显露出悲悯的情绪。而如今直郡王上奏这么一份折子,和当日的太子又有什么分别呢?
“朕是废了太子,可胤礽难道就不是你的亲弟弟了吗?!你如今上奏要诛杀自己亲弟弟,当是罔顾人伦、罪不容诛!”
康熙气得暴跳如雷,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手里的折子全部丢到直郡王身上,好几下甚至擦着他的眼睛飞了过去。
“你生来秉性急躁,如今犯下的事情更是愚顽至极!你是觉得胤礽死了,自己就有机会来当这个皇太子吗?!朕还没死呢!”康熙看着下方噤若寒蝉的直郡王冷声道,“就算朕哪一日真的崩了,这皇位也轮不到你胤禔来坐!”
“传令下去,撤了直郡王的爵位,于府中闭门思过!”
这话一出,原本还低着头的直郡王顿时大惊失色,一路连滚带爬扑到康熙脚下:“汗阿玛!求汗阿玛开恩啊!”
那他这么多年的汲汲营营算什么?看着康熙冰冷的眸色直郡王顿时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地上,他的门人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大家都在说万岁爷此时正犹豫着要不要杀了废太子,若是他这个做皇长子的能够站出来上书禀奏此事,为君父分忧,说不定太子的位置就轮到他来坐了。
可现在呢?一切都没了。
直郡王被小太监们架起来扶着出去的时候恰好看见了被梁九功带进来的废太子,他身上的袍子已经换成了皇子们常穿的杏黄色,到底遭受了几个月的煎熬,衣裳穿在他身上都显得有些宽大。
他看了直郡王一眼,和康熙如出一辙的双眸中划过一丝嘲讽,恰恰好好被直郡王看了个正着。
“大哥,偏听则信兼听则明的道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懂……”
梁九功的眼皮子略擡,却始终没有说什么。
废太子的声音在瞬间烟消云散,唯有直郡王目眦欲裂,想到今日那几个门人突然跑来和他说的这一番话……他急忙伸手去抓废太子的衣袖却被他轻巧地避开了。
是他!!!是他在自己的那些门人里埋下的暗棋!!
废太子施施然走进乾清宫的暖阁,只刚进屋子,他原本冷凝的双眸在一瞬间变得温软下来。
“不孝子胤礽给汗阿玛请安,汗阿玛万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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