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邪佛（五）（2/2）

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出，此人对他，丝毫没有用尽全力，甚至他无数次狠下杀招，竟都被化解于无形，让他惊骇至极。

斗了一刻钟的功夫，他竟连他的底都没摸清。

“胜者”的名头冠在他头上，让他感觉脸上火辣辣一片，极是羞辱。

两场下来，苏吴一胜一负，关键就在最后一场。若要得天子青眼，这一场只能赢，不能输。

第三场要移驾至武德台旁的箭林。此处虽名为“林”，却伐尽了树木，圈出一片极广的空地来，无论是步射还是骑射，都十足宽敞。

早在第二场比试时，内侍就已把箭、靶、良驹等备好，只等人来。

天子嘉奖了卯九，带着众人步下武德殿丹墀，来到箭林。

自打进了宫，这大半日，秦姜都没机会和苏吴说上一句话，如今见他黑衣洒落，束发简练，不由得心中发痒，只碍着众人当面，又寻不到说话的机会，只得时不时瞄上一眼，越看越觉得好。

说不上哪里好，可又哪里都好。

这就是书上说“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意味了吧。

正胡思乱想，脚步不由得放慢，落了众人一截。没想到苏吴竟也慢了几步，待到都在众人之后了，问她：“何事？”

“……嗯？”秦姜回过神，发现他不知何时竟走在了自己身边。

他的神情微凝，用不大的声音问：“是平川公主与你说了什么？”

秦姜：“……啊？”

她刚才只是在发呆啊。

“你那样看着我，难道不是……”苏吴微露疑惑，话音却渐渐消隐在她含笑的眉眼里。

“是有一些事，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止不住心底泛起的甜，觉得这感觉又陌生又新奇，微眯着眼，“你在担心我？”

他一怔，言不由衷说了一句，“没事就好。”

她才不管。

接下来她住内宫，他住外宫，见面的机会还不知要怎样少得可怜，此刻抓住机会就得调戏，咳……亲近一下。

她背着众人，迎着他，素白珠泽的手指在自己粉润的唇上轻点了一下。

那唇也随着她的手指微压，而柔嫩地显现了一丝愈娇的痕迹。

“胡闹。”苏吴瞪了她一眼。

但他的耳根却红了，想起了那日她唇上的柔软。

秦姜笑得像只偷了食的小狐貍。

禁中用的射靶沿用历朝惯例，在一张十尺见方的靶身上蒙上兽皮，称作“侯”，天子用虎侯，诸侯用熊侯，卿大夫用豹侯，若君臣集宴共射，则用麋侯。

内侍官早得了令，在靶心蒙上豹皮，不过四寸大小，步射需立于十丈开外，骑射则不拘远近，只骑乘之马不可逗留。

这一场比试步射。

窦灵犀执起一张犀角柘木弓，试了试其柔韧程度，十分满意，而后交予苏吴，“苏先生也来先试试？”

“我的本业是治病救人，不是武艺射术。”苏吴并不接手，只道：“小侯爷骑射了得，为何非要与我争个高下？”

窦灵犀牵出一抹哂笑，“卯九是我得意的随侍，花了大价钱栽培，若传出去，他输给一个大夫，我还要脸不要？”

他见苏吴没有接弓的意思，索性收回手，望了望场外和众人一道观看的秦姜，眼中光芒微闪，转而道：“没想到，她钗裙装扮如此清丽，若陛下果真赐婚，想来我也不亏。”

苏吴眼眸微沉。

“你和平川公主间无论有何阴私，那是你们的事，若以此为凭而接近她——”他淡淡道：“你的玉箸台，可保不了你。”

没有了旁人耳目，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便是令人心惊肉跳的锐利洞彻。

窦灵犀平白生出一股被猛兽攫食的危机感，故作轻松，哼道：“耍嘴皮子没用，不如我们来赌一把，这一场，我若是赢了，便亲自求陛下赐婚。”

对方若是赢了呢？

若赢了，便会被天子盯上，入京容易出京难。

他眼底带着笃定，苏吴不敢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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