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其修远兮(2/2)
“二哥,你明日是和胡县丞一起去吗?”
“你怎知胡县丞也?”
“今早大街上听到的,话说是因为白家村那事么?”江春儿觉得就是这个原因,胡不知动作够快,那县长一点好没讨到。
江并点头:“昨日下了他的任职文书。”
“他知道是你透露的消息,给你请功了?”江春儿脑子里一堆疑问。
“他不知,不过,”江并一敲她脑袋,“我还不能趁机摘点好,白白给他们升官发财的机会?”
“二哥太厉害啦!”江春儿浮夸竖起大拇指。
江并自然不是如他说的这般轻松,他跟着胡县丞提审白家村村民时,特别关注几个,查到那五品校尉关岐之前,险些被关岐灭了口,至今胸口的伤还没好。
结案呈文时,胡不知特别点了他的名。
他觉得在这件事上已经用尽运气了,碰上这么大的事,雾县还换血。
江并又敲了敲江春儿的脑袋:“记你一功。”
“哼,话说回来,胡县丞这么厉害,你当初不去找他,害我白白坐牢,花了这么多钱不说,最后还被安王抓了我的小辫子。”江春儿对这事阴影大着呢。
“你的认罪书白纸黑字签字画押,赵锲能让胡县丞有时间查清?当晚就以你畏罪自杀收尾,要不就雇几个人扮做死者家属闹事施压,要你偿命。”江并口气轻快,“他不想要你的命,替死鬼是谁都可以,你就是倒霉了点,但若查清了,就是要他的命。”
“这……这么无耻……”江春儿脸色一白,“二哥,你以后当了大官,一定不能仗权欺人,为所欲为,黑白不分。”
可这世道不是非黑即白,并非人人都是胡县丞胡不知,有一样东西是他所要的,江家要摆脱商贾而从仕,是很长一段路,要耗费很多代人的心血,他如今开了头,江明睿就是下一个。
他也无法保证,能够不沾一点泥水。
江并回院子收拾行李,没一会儿江夫人敲门而进。
“娘。”
江夫人上前帮他一起收拾:“本以为最快年底,就把明睿送去了梅花书院。”
她来京都本就是陪着江并来的,现下他要去雾县上任,心里有些为难了。
江并知她的意思:“雾县离这很近,我快马加鞭一个时辰而已。明睿天资聪颖,在梅花书院最好,大嫂也要有人照顾。”
江夫人也不是目光短浅的,想得通,就是心里不好受:“曲见的事也放不下,咱们一家人零零散散,一年到头都难团聚。”
“年关前爹和大哥就来京都,还有三个多月,很快。”江并宽慰她。
江夫人面上露出些许笑意:“你做好本分,切不可犯浑。”
江并玩笑道:“我贪他们那点作甚,还不够买件衣裳。”
“贫,快点收拾。”
“忘了带的,下次休沐也可以回来。”
“那边风波刚平,事务多,说不准的,你跟着胡县丞好好学学,此人是真本事……”
母子一言一语,大多都是江夫人在念叨。
次日,江并走马上任去了,江明睿也去了书院,江家一下子竟冷静了,江春儿一闲下来觉得无聊得很,想见徐青寄的心愈发热切,但面子,她也要,只能通过半夏去问问他伤势如何了,知道他在做什么。
但却发现,徐青寄是真不来给她道歉,心情更加郁闷。方雪行看不下去了,去了她院子,此时她正在练剑,不得不说,这般的江春儿似变了一个人,有气有势,身姿若惊鸿,或许就是块习武的料子,跟那些字啊文啊不沾边的。
见到方雪行,江春儿收剑回身:“大嫂?”
方雪行走过去:“还不休息,下午周先生那又打盹了。”
“哪有,周先生好几天没吹胡子瞪眼了,还夸我的字进步了。”江春儿把剑递给半夏,跟着方雪行进屋,“大嫂找我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江春儿吐了吐舌头:“别是大哥写了信,让你代他来训我吧?”
“小没良心,我哪次没帮你?”方雪行嗔道,坐了下来,直接开门见山,“何方神圣左右了咱们三姑娘的喜怒?好厉害的手段。”
江春儿身子一僵,嘟嚷着:“大嫂说什么呢……”
“你不说,我和娘,甚至你大哥也不过问,不过我们是担心此人品行不端……”
“他没有品行不端,呃……”江春儿直接说漏嘴,脑袋耷拉在桌上一脸懊恼。
方雪行似笑非笑:“那你说说,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嫂不知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江春儿说完,俏脸一红,继续道,“大哥又严肃又冷酷,你不也很喜欢嘛……”
“还调侃到我头上来了。”方雪行轻笑,“那你说说,他年龄几何,家住何方,父母兄妹。”
“我还不如直接点名道姓呢。”江春儿还真不知徐青寄的家在哪,“哎呀,他不是坏人。”
“行行行,我不问了。”方雪行怕这小祖宗闹起来,“那你这成日烦闷,总能说吧?闹别扭了?大嫂给你出出主意,如何?”
闹别扭?这是闹别扭的问题吗?江春儿眼睛都红了,喉咙泛酸:“……他不喜欢我。”
说到这,眼泪就掉下来了,把头埋进双臂间。
方雪行这下知道怎么回事了:“这种事强求不得。”
江春儿瓮声瓮气:“他嫌我笨,什么都做不好……”
“胡说,春儿武功很好。”
“不好的……”江春儿摇头,红着眼看向方雪行,“我要是好好学了,他是不是就不嫌弃了?”
她眼里蓄泪,茫然悲戚,方雪行何时见过这样的江春儿,心里暗骂这不识好歹的小畜生:“都是借口,不喜就是不喜,哪怕你今日变成天下第一,也还有其他的借口,说你长得不好看,说你性子不合他意,或说你家世,你亲者,你全改了吗?”
趁现在只是开始,方雪行决定断了她的念想:“大丈夫应该坦坦荡荡,他说话都不痛快,非蠢即坏,焉是良人?叫你大哥知道了,非得往死里打不可。”
江春儿怔愣,一眨眼,泪珠子断了线往下掉:“是这样吗?”
“是。”
江春儿又趴了回去,面向门口,其实她也不知怎会突然对徐青寄存有别样心思,也就是那日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可之后面对徐青寄,她有前所未有的高兴,尤其是见到他的时候,旁的东西就都不入眼了,而今,是想让他看得起她,让他,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