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万里忙如燕(1/2)
功名万里忙如燕
江春儿一路回去胡思乱想,想着明日怎么去见徐青寄,脑袋里准备了一大堆问题,虽然他依旧什么也没说,但行动回应,如此足矣。
进到清风庄前,她仔仔细细将帕子叠整齐,收进衣裳里整理妥帖,想到适才高兴得晕头转向,将帕子抵在鼻尖,笑得像个大痴汉,不禁脸色一红,抿笑嗔骂:“小东西还挺磨人……”
“江什长,小霍将军在大牢等你。”
江春儿清咳一声收拾起表情走去大牢。
清风庄的牢房是用以关押俘虏的,而这里三年都没人进来过,没有腥臭腐朽之气,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尘土干草气息。
里边火把明亮,三个人被安排在一个牢里,坐成一排,封了内力,捆绑严实,嘴巴也被捂住。他们都被搜了身,没搜出什么东西来,那被江春儿袖箭所伤的,还晕在一旁,其余三人眼神交流,也不知交流出什么子丑寅卯。
霍迎在铁栏外来回观察他们,她自幼父母双亡,跟随祖父霍还山,年纪虽轻,战功不低。此刻她一言不发盯着三人,眸光如利勾,抿着淡得近乎无色的唇瓣,细碎的脚步声在牢里无端多了几分压迫。
“迎姐。”江春儿刚进门出声,霍迎就朝她走来,一并去了外边。
江春儿知道霍迎要问什么话,白日里陈笃行之言都是吕茂延传达的,之后回来请示霍迎,才安排宋善跟着她。
江春儿又把衙门里的事说了一遍,才道来今晚的:“听他们提到要去白杨巷,多余的听不清楚。”
霍迎问道:“他们谈话,口音是哪里人?”
她方才观察这三人,意图从他们的穿着或是五官容貌特点,甚至回想刘义南昨日的口音、武功路数,来判断这些人究竟是哪国细作,又或者是梁国内部。
江春儿摇头:“听不清,也不说方言。”
霍迎碾着脚下的沙石,她要再亲眼确认一次这些人的身份:“昨夜有个人不是去刺杀那小孩儿?”
“对。”提到这个,江春儿神色怪异,她心里总觉得小萌和徐青寄还挺像的,但小萌遇刺,出手的却是穆廉,按理应该是徐青寄才对,所以应该不是师徒俩吧?
霍迎低声在江春儿耳边吩咐着,江春儿听清后依言照办,进去提起那跛脚男人的衣襟将其拽了出来,其中两人盯着他几不可闻摇头,而刘义南认得江春儿,看她的眼神十分阴狠,江春儿啐骂:“看什么看!没见过你祖宗?”
她把跛脚男人扔到外边空地上,又把捂住他嘴巴的白布解开,嘴巴因许久不得闭合,开口就有点大舌头:“……不知小人犯了什么罪?”
江春儿环抱双臂,居高临下睨着他:“今日衙门突发状况,死了镇长还有几个……”
“那军爷捉草民做甚?草民是有点武艺傍身,但为了交差,尔等如此污蔑,北狼人与梁国人血海深仇,巴不得他们死绝了,岂会去救……”
“闭嘴!”江春儿一脚再次踹翻他,“我还没说完,你插什么嘴?迫不及待否认,难道确有此事?”
跛脚男人紧紧抿嘴,此人身形精瘦,太阳xue与双颊凹陷,不论做什么表情,都带有几分阴鸷,眼神似是要吃了江春儿一般,尤其是在火把明亮的映照下,每个表情都落入霍迎眼底。
江春儿怕他就有鬼了,颇为戏谑承接上一段还没说完的话:“因镇上的官员死了,所以清风庄临时接手镇上治安。”
跛脚男人面容扭曲,大概知道被诈了,不过好在自己方才也没说什么,他紧紧盯着江春儿,十分警惕。
江春儿道:“昨夜你在客栈行刺一孩子,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跛脚男人神情稍怔,没反应过来,他对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过一会儿才道:“军爷切莫血口喷人。”
江春儿冷哼:“那小孩儿都看到你跛脚了。”
“天下瘸腿之人何其多。”
“清风镇上可不多。况且,小萌还看到你右手腕上两寸有一颗大痣。”江春儿蹲下来,匕首挑开他的袖口,“作何解释?”
这颗大痣,当然是方才搜身时,霍迎看到的。不过跛脚男人现在没办法想这么多,而是继续否认,万一和其他人的口供没对上,全完。但凡他们当中有一个人能逃出去,在外头制造风声动静,都不至于面临这样的风险,而今被一锅端了,很难收场。
“好吧,那我问其他人。”
江春儿又去把另一个人提出来,这人是那个双膝中了箭的,被她泼水弄醒,拖到外头来时,一脚踩上他的膝盖伤口处,痛呼几声,夜风吹着被打湿的衣裳,刺骨寒凉,渐渐又有几分眩晕。
江春儿看向不远处的跛脚男人,问的却是脚下的人:“叫什么名?”
跛脚男人心知不妙,江春儿的问话都让他措手不及,何况此时不太清醒的何东守。
“昨夜他去客栈行刺,原因是何?”
何东守在跛脚男人紧张的眼神下开口:“不知。”
跛脚男人心下一提,便见江春儿忽然笑看向他:“不知?不知就是……确有此事了?”
知道被套话,跛脚男人鼻翼翕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军爷何须追问我们道上的事。江湖争执,不归官府管。”
“反应挺快。”江春儿笑道,“那我能不能理解为昨日刘义南是故意将小萌拖入穆廉刀下?”
跛脚男人昨日之所以去行刺小萌,只因这死娃娃坏了刘义南的好事,铁定要让他吃个教训。但这话可不能说,他脑袋转得飞快,却听江春儿又问:“杀个毛没长齐的小孩儿,还得当街动手,嫁祸于人。你们武功废是废了点,但也绰绰有余才是,难道另有隐情?”
何东守狠狠瞪了跛脚男人一眼,暗骂他和刘义南两人睚眦必报的性子,偏要做任务之外的事!
跛脚男人一滴冷汗从后颈流下,他已经不确定江春儿究竟知道多少了:“雇主的要求,草民无可奉告。”
“唔……我虽笨却也不好忽悠啊,你是承认嫁祸给穆廉了?”江春儿再次让二人心惊肉跳,“北蛮子在平安县身份敏感,你的‘雇主’是何居心?平安县那拨人和你们是一伙的?”
二人瞳孔微微收缩,看着江春儿又去把刘义南拖出来,开口便问:“你们在平安县里有几人?”
刘义南赫然瞪向他们二人。
江春儿直起腰身看向霍迎:“迎姐,可以了吗?”
霍迎身边有个做笔录的官兵,写好后递给她,她接过来看了一眼:“你们是哪方人?”
三人俱不开口,霍迎也不指望他们能说什么,只要确定是细作身份即可,叫人将他们捆好关押,不过这回是分开关押,又命人把医官叫来给何东守看伤,这才和江春儿一块出门。
外头夜风更大,灯笼一摇一晃,呼啸声吹断树枝,隐隐有入冬的迹象,但明月愈发皎洁。
江春儿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他们若不招,怎么办?”
“审人咱们是外行,”霍迎将那份笔录书递给江春儿,“此事重大,须得你把人押到军所,这个亲手交给郭将军。”
江春儿应声接过来:“平安县,清风镇,不知其他地方还有没有这些人,只要他心怀不轨,防不胜防。百姓越来越激愤,会不会打起来?”
霍迎眯眼看上月明星稀的天际:“才言和没多久,除非北蛮子没脑子,短时间内不会打破,眼下不仅要捉这些人,还得安抚百姓,让北蛮子尽快给出说法。”
而且里边弯弯绕绕极多,不说别的,单说北狼还在跟西戎僵持,西戎背后有燕国,所以梁国北狼言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儿戏。霍迎可以预见,梁国会给北狼一个阶梯走下来,而北狼会拿出足够的诚意。
出发之前,江春儿准备了大碗蒙汗药,准保这四根搅屎棍到了平安县都还睡如死猪。
此时将近亥时,镇上大街无人,酒旗随风,灯火更是稀疏,唯有江春儿和两个手下驶着一辆密封的马车吱呀路过,月下影子萧疏。
这条路必经客栈,落在最后的江春儿吁声停马,宋善不解往后看去:“春姐?”
江春儿看进半开的客栈里,克制想要见徐青寄的冲动,等明日一早她从平安县回来再见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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