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酸吃醋（2/2）

夜风拂面，卷起路面上的几片秋叶，显得有些萧瑟。姜乐盯着白炎看了好几眼，最终还是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笑，笑得白炎满脸莫名其妙，直笑到挤出颗眼泪才停下。

半晌，她长叹了口气，在他宽直的肩膀上拍了拍。

“好好歇歇吧，下周回来上班，别迟到了。”

与白炎分别后，姜乐打车回了家。

她自认为心情十分平静，实则在床上干躺了几个小时都没能睡着。

屋外的月光穿过阳台，照在卧室的天花板上。姜乐盯着天花板上圆盘一样的吊灯，脑子里空白得找不出一丝杂念，也寻不着一点儿睡意。

又翻腾了一个身，她才终于认命地披上外套，赤着脚去阳台，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上行中，她翻出手机，随意点开了朋友圈。最新一条发表于五分钟前，发出的那人是周泽。

姜乐先是恍惚了一会儿。

虽然两个人高中时就互相加了好友，但周泽从来不发朋友圈，也压根不刷别人的。大学分手以后，两个人没再通过社交软件联系过。他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列表底部，死气沉沉地像个僵尸号。

即便几年后重逢，两人少有的几次联系也多是通过电话或者短信。所以当她在朋友圈里看到他的头像时，几乎要怀疑自己是花了眼。

姜乐回过神后，先是看了一眼屏幕上方的时间：凌晨三点半。

朋友圈的内容只有一张图，连配字都懒得有。

照片里，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发着冷白的荧光，照得他手上肤色也更是冷的、无血色的。

在他搁在桌子上的那只手旁，蜷着一只黑色的毛球，黑到几乎要与乌木桌面融为一体，只有背光打在它身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毛茸茸的轮廓。

曾经在街边流浪的一只小黑猫，如今躺在他手边，兢兢业业地陪人加班。也不知道在它酣睡时，它旁边的人又完成了多大价值的事。

她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直到烟头烧到手指才回过神。

不知多久之后，姜乐才点开那人的资料，按下了那个红色的“删除”。

*

高二的最后一天，教学楼前的公告栏上贴出了分班表。

尖子班里的学生成绩向来稳定，几乎没有什么变动。只有寥寥几个发挥失误的人，因为错了几分而被调了班。

田密密从人群中挤出来欢呼大叫，她这次考得不错，竟然还一下子进步了十几名。

姜乐被她扯着胳膊来回晃悠，听她在耳边重复：“太好啦！高三我们可以一个班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手指在耳朵里一转，“小点声，快被你叫聋了。”

高二的暑假很短，开学后许多人便不再是同学。班里的人约着去聚餐，姜乐自然是避开人群，拎着书包独自出了校门。

从学校旁的便利店出来时，她看见了推着自行车的周泽。

他面前站着一个清瘦的女孩，高马尾，黑框眼镜，很秀气的长相。姜乐对她有些印象，这次被调班的人中好像就有她。

女孩低着头，厚重的刘海盖住了半只眼睛，却挡不住那张微红的脸。

隔着一段距离，姜乐听不见两个人在说什么，只能看见女生的嘴一张一合，又将手里攥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递了出去。

白色的信封，不难猜里面是什么东西。

周泽低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难得的柔和耐心，然后伸手将信接了过来。

姜乐扭过头收回视线，咯嘣一声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嘁，没想到他还真接啊。

滴滴两声喇叭鸣响，一辆摩托车停在姜乐面前，喷出一小串灰白的尾气。

“乐姐，走啊，上网去！”

摩托车上是个穿皮衣的年轻男孩，姜乐在网吧和他打过几次游戏，说不上多要好，但他性格不错，是个挺好的游戏搭子。

只是姜乐这会儿没什么心情，笑着婉拒，“你能不能换句开场白？找点别的事儿干去。”

男生正想说什么，周泽走过来喊了她一声，“姜乐”。

她闻声转过头，见他推着车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刚刚送信的那个女生已经不见了。

周泽神色淡淡地在她与男生身上扫了两眼，开口问道：“回家吗？我送你。”

姜乐本想拒绝，因为两个人也不是什么会一起回家的关系。但她眼睛一斜，一眼就看到了他书包旁夹着的那封信，于是便鬼使神差地一仰头，说：“行啊，走吧，等我把自行车推过来。”

机车上的男生见自己被人截胡，不满地大喊：“嘿！不是，我说！哥们儿，你谁阿？”

姜乐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掌，“关你什么事！走了，回头等我上号虐你。”

两人踩着自行车往姜乐的出租屋方向去，他说自己去那附近办些事，只是顺路而行。

姜乐“哦”了一声，没说话。

沉默了许久，他才扭头问她：“你经常和他一起打游戏？”

她没回答，反倒是扫了一眼他的书包，说：“你书包旁边夹的什么东西，没放好，快掉了。”

周泽闻言伸手扶了扶，但那信封板板正正地塞在口袋里，并没有丝毫要掉的痕迹。他擡头看了她一眼。

姜乐嗤笑一声，“宝贵的东西可得收好了，别丢了，糟蹋了人家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