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或走(2/2)
最后轻轻一笑,说:
“你不知道?胡桃已经死了。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会在祭拜她时,一一帮你传达的。我倒真希望你的良心丝毫不受影响,安安稳稳地过你‘以貌侍人’的生活。”
说完,她不再去看男人凝结的表情,转身就走。
只是刚刚走离这个地方,姜乐脸上的笑就瞬间散了去,只有无尽的疲惫与悲凉。
周泽站在走廊外等着她,修长的胳膊上挂着她的大衣。
姜乐勉强地对他笑了笑,问:“要走了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平铺直述地说“你累了。”
她走上前与他并肩,微微擡起头看向他凌厉的下颌线,眨了眨眼,闷声道:“嗯,我是累了。”
“周泽,刚才屋里好闷,我不想坐车,咱们走一段路再打车回去吧。”
“好,听你的。”
“哦,我的高跟鞋好磨脚,你背我?”
鞋子磨脚是真的,只是没有难受到走不动路的程度。只是姜乐这人性格别扭,在别处吃了瘪,受了气,便总本能地从他那里找补。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和小孩子无理取闹的撒娇没什么分别,但同时,她也喜欢这样时不时地挑衅他的包容度和底线。
而周泽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勾起唇角笑了笑,向前迈出一步,在她面前弯腰俯身。姜乐脱了自己的高跟鞋拎在手里,胳膊勾上他的脖子。
冷风吹散了她在屋里憋闷出的热度,但身下的背宽而温暖,妥帖地托着她,一步步慢悠悠地在街道上前行。
除了小时候,林秀芬偶尔这样背过她。她向来是一个人独自前行,没有什么人的臂膀可以依靠。
姜乐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这种场合好无趣,以后我都不想来了。”
周泽笑了笑,温柔地回:“好,你不喜欢,咱们就不来。”
她在他背上扭过头,看着路边的梧桐树,接着说:
“那个刘晓明,我不喜欢他,你想办法让他吃点苦头。”
“嗯,为什么不喜欢他?”
“因为,他辜负过我很好的一个朋友,无法原谅。”
“嗯。”
......
“周泽。”
“嗯?”
“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既没有办法做你合格的贤内助,也没有这个意愿,你懂吗?”
他仍是“嗯”了一声,只是这次的声音沉闷了许多。像是被判处死^刑的人,静静地等待着铡刀落下,砍断他的生机与血脉。
在周泽那里,姜乐永远是那个行刑的人。
只是这一次,刀光刺伤他的眼,却没有如期落下,反而仁慈地从他身上挪开。他听到姜乐说:
“所以......除非你真的需要我在场,我不想和你的生意有什么牵连。我还是想简简单单地开我的宠物医院,在能力范围内,多救几条小生命。”
她能感到他的步子因着这句话微顿,贴着她的紧绷的肌肉也一下子松弛下来。周泽好像舒气,声音里也重新带上了笑意。
“好,你想做什么都好。”
路上人影稀疏,晚风卷起地上的一个塑料袋,飘飘忽忽地转了几个圈,又随着风停而丧失活力,脏兮兮地瘪在地上。
姜乐眨了眨眼,又喊他。
“周泽。”
“嗯。”
“我不想结婚,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进入婚姻。而且我性格很差,也许哪天我就跑了,或者你先厌烦我,率先做逃跑的那个人。”
“我不会跑。”
她笑了笑,说:
“跑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说......我们俩,就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
“即便这样,你也可以接受吗?”
“嗯。”
他这样简短干脆的回答,终于将姜乐惹毛。她腾地一下从他背上跳下来,皱着眉呛他:
“嗯嗯嗯,嗯什么嗯!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思考我说的话?”
周泽低头看着她生气的模样,反而微微眯起眼,看她看得专注而温柔。
姜乐没好气地将眼神挪开不与他对视,说了句“算了,懒得跟你说”就弯腰登上高跟鞋,头一甩,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他缓步跟上,笑着问:“鞋子不磨脚了?”
见她不理自己,周泽倒也不在意,走到路边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撑着车门扬声问她:
“你打算一路走回去?”
姜乐扭头瞪他,本打算再呛几句,但看到驾驶位上的司机一脸好奇地伸着头看他们两人,她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地噎了回去,噔噔噔地踩着高跟鞋上了车。
即便一起回了家,她自顾自地洗漱睡觉,懒得与他多说一句话。只是关着灯,仍旧睡不着。
直到周泽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带着丝丝凉气钻进被子里。姜乐才睁开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周泽,我改主意了。那个刘晓明,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用管他。”
毕竟,那曾经是胡桃深爱过的人。即便喝得烂醉如泥,哭天喊地,也没有说过一句恨他的话。
如果胡桃还在,她大概也不希望对刘晓明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
而姜乐自己作为一个粗心大意的朋友,事到如今,又有什么立场代替她去报复那个人呢?
曾经,她不理解胡桃为什么会这样爱一个烂人。甚至,姜乐曾经在她死后,在心里怨恨过她一段时间。
因为胡桃为了一个毫不值得的男人,这样轻易地离开了她。
后来,她才慢慢懂了胡桃离开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也许,胡桃和她一样,本就不是生性快乐的人,才会如此容易沉溺,难以走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