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衍盈开(1/2)
藩衍盈开
这是一个看着依旧宁静的夜晚,月色如黛,照在屋脊上。
这三日因着李玉翎在天狩帝病床前的话,尚书省早就炸了,惊诧于李玉翎的受宠程度,不过稍有才干的三皇子门户突然就热闹起来了,有人持续看好越王,暗流涌动,官员之间的密会无不胜数。
纷纷在赌,究竟是谁能最后坐上那宝座,自认眼光独到之人,提前压。
热闹的朝堂,从来都是高官显爵的,自然同傅云奕无关。
他亦没有朋友。
他是喜欢夜的,无人关注,意味着自由,不需要无谓的应酬,他享受在这种热闹之外,注视着这一切。
这三日,他没再见过李玉翎,对方也没来找她,每个夜晚,如同以前的每一日一样,他都是这样的宁静中度过。
信鸽的翅膀扑腾着轻轻动,嘴里有很轻的“咕”声。
纸条在指尖揉成一团,又扔进了火盆里。
已经连着三日,李玉翎的宫室宴饮不断,她似乎在借酒买醉,今夜宫中的人尤其多,同她教好的人都在了。
月亮渐渐升高,清风送来树叶的拂动声,像远处宫室里飘过来的靡靡之音。
脑子里忽的又闪过她指腹捧着萧又野脸的样子,心里又不平静起来。
细细密密的,像刺扎着。
说不清是羡慕,嫉妒还是什么。
纠缠在心里,他想杀人。
这种想法,不时从脑子里冒出来。
许久,又或者其实很短,他终究起身,朝李玉翎的宫室去。
殿里已经醉倒了一片。
李玉翎抱着膝盖半坐在地上,赤着足,三千青丝垂到地面,脚边几只空酒瓶,眼睛微微阖着。
指尖搭在几上,素白指尖垂下。
傅云奕走过去,打横将她抱起来,进入里侧的内间。
感觉到自己身体悬空,李玉翎薄薄的眼皮掀开来一条缝,晕开的光线里,渐渐清晰的映出五官。
她唇边漾起浅笑,春风拂开花般,软乎乎的声音。
“你来了?”
“你怎么来了呢?”
傅云奕将她抱到里间休憩的玫瑰塌上,她今日穿的裙子,绢纱蓬松堆叠成一朵朵花,他给她整理着裙敛,边问:“喝了多少?”
李玉翎躺在塌上,手臂折起来,曲着的指节撑着额,竖起三根手指:“五瓶?”
傅云奕眉毛挑起来。
“你不开心?”
一根青丝顺着鬓角落在唇边,桃花眼直勾勾的看他问。
“没有。”他道。
少年眼帘微微垂着,奶黄的灯光拓出他俊逸的五官,眼眸深邃,鼻梁高挺,月亮唇的唇形饱满,唇色极淡。
目光垂在一截裙敛上,修长的指节,很细致的压平,目光很专注。
他做事总是这样,极专注。
目光不会乱看,理个裙摆,耳尖范着红尖尖。
要多有多羞涩,才会这样容易害羞?
“是吗?”李玉翎盯着他细长的眼睫,拓出一点暗影。
他什么时候才敢擡眼看她?
他自己知不知道,他长了一张极为好看的眼睛,干净纯净到底,会说话,会传情似的。
傅云奕沉默,并不答。
“那你笑一个给本公主看看。”
“不想笑。”
她素手擡起来,指尖摸上他下颚:“傅云奕,你在拒绝吾?”
柔的。
软的触感。
有清幽的梨花香。
花枝灯落了一地影子。
他骗不了自己,下颚好像被柔软的云捧着。
像夏日里的冰,要融在太阳里。
让人眷恋,沉迷。
余光他能看见,她的手指玉一样,流淌着莹润的光泽,
可这双手,三日前,也是这样捧着萧又野的。
他和萧又野,可有不同之处?
这一屋子的郎君,不知有多少人爱慕她。
他,也只是其中之一。
这么一想,他心里泛起委屈的心酸。
恨自己的不争气。
轻易便能被她撩拨。
她游戏一般,游刃有余,他的内心,早就惊涛骇浪,无法平静。
好不公平啊。
他想推开,又舍不得,于是擡起眼看她。
“公主,吾在心里,算什么?”
李玉翎怔愣一瞬。
手指还贴在他面上,喝了些酒,脑子微微熏醉,比平时反应慢。
不知道要怎样回答。
傅云奕了然,自嘲一笑。
他本就是一个没有长久的人。
要弄明白这个做什么?
人生的第一次心动,他能拒绝的了吗?
绷了三天,他还是忍不住,自己来了。
他的脸颊微微转了转,让自己的脸更多的沉溺在她手心。
攫取更多的,她的温度。
痛苦又欢愉。
脸颊的软肉填满掌心,温热的触感,手腕紧张的痉挛,一时间手都不知道要怎么动。
李玉翎看似风流,三天两头宴饮,风流浪荡的崔言乐,听话乖巧的陈子凌,无处不对她纠缠的萧又野。
其实这些不过是她的表面,不过是做戏,真实的她,别说情郎,她连与郎君牵手的经历都没有。
唯二的两次,一次是抱过傅云奕。
一次是摸过萧又野的脸,故作娴熟。
傅云奕是她第一次的动情。
原来,和喜欢的人亲密接触是这样的,没有难以忍受,屈辱,而是心跳加快,羞涩又甜蜜。
像花儿渴望雨露,麦穗迎向阳光。
她目光细细描摹他的五官,落在他浅淡的唇色上。
她想到六月枝头脆嫩叶子间的樱桃,槐花碗里的两块浮冰,落进窗牖内的细碎梨花。
她支起上半身,另一只手也抚上他的脸颊,细细摩挲。
同他这个人一样,他身上的清香是凛冽的洁净感,像一捧白静的,不曾坠落入污泥的雪。
“傅云奕,你真好闻。”
她丝丝的声音动了情,变更好听,落在耳里,像雪熨过,耳膜轰鸣的碎冰感。
刺激着人。
他睁开眼,入目便是她灼灼的目光,媚眼如丝,如月光,如流水,如玉的面颊,泛着淡淡的粉。
他忽然懂了萧又野的疯狂。
她是午夜鬼寺里鬼精化身的精灵,用魅惑吸引月光散落光芒,她沐浴在月光里。
他是被月光淹没的凡人,注定被她吞噬。
连骨头都不剩。
要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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