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3(1/2)
后记3
“宣平侯世子是个蠢货。”
吕妤妡不止一次这般跟魏婕说。
之前每一次,魏婕都会摇着纨扇,义愤填膺地应和。但这一次,魏婕捏着纨扇的纤细手腕一顿,用几分怪异的目光盯着她。
魏婕慢吞吞:“你说——他说他要娶你?”
吕妤妡:“……是的。”
魏婕用扇子挡住半张脸,一双妩媚的眸子妙盈盈看着吕妤妡,语气有几分若有所思:“妤妡,你近些日子……是不是提宣平侯世子的次数有些多了。”
吕妤妡垂眸,呷一口茶,端是文静淡雅:“是吗?。”
魏婕:“自从他救了你一次后,至少你跟我提过四次他吧?你要觉得他烦,我给你派几个侍卫,他一靠近,你就赶他走就是了。”
吕妤妡沉默。
她睫毛颤了颤:“好歹他救过我。”
魏婕愣了一瞬,忽地嗤笑一声,“我可不再管你了,你一贯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只盼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便好。”
她想要的生活?
吕妤妡抿了抿唇。
“阿父又在给我相看人家了。他这人顽固的很,看不惯新帝的做派,致士后有了闲工夫,便天天寻思着给我找个好夫君。”
“许是周麟养外室的事被暴露出来,阿父发觉自己眼光不好,倒也没那么急着逼迫我了。”
吕妤妡含笑打趣,却也有些迷茫。父亲虽并不过于逼迫她,但也不会放任她。她不想嫁了人,被困于后宅中。可眼下,机会又在何处?
她便冷笑:“宣平侯世子真是个蠢货。”
若非那个蠢货……也许现在她已经脱离京都了。
对于吕妤妡对宣平侯宣平侯世子的评语,起初宣平侯世子并不知情。
自从宣平侯世子替吕妤妡挡了一刀,吕妤妡对他的态度稍微改善一些后,他便像是得了糖的孩童,一个劲的往吕妤妡面前凑。
于是吕妤妡参加个赏花宴,都能“偶遇”宣平侯世子。
赏花宴,美其名曰赏花,实则却是为还未出阁的女郎们提供个场合,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触些青年才俊,若是有相看上的,便可结个良缘。
吕妤妡一向不喜欢这种难以推脱又无聊的场合,但只要她并未定下婚事,这般宴会便会经常找上她,便是想推,都是推不掉的。
初夏时节,百花争妍。长宁郡主举办的赏花宴上,吕妤妡百无聊赖,纤肢轻倚栏杆,独自凝视着枝头艳花。
或许这赏花宴里,只有她是真的在赏花。
魏婕并未参加这次赏花宴,她近日事忙,不久后将要随驸马回一趟大梁。吕妤妡无人相伴,又不想同女郎们一起游戏,结识郎君,只寻了个静处,消磨着时间。
她想躲,却还是有人找上了她。
一位面相周正的青年郎君,不知是否有意,来到这偏僻宁静之处。吕妤妡神色淡淡的赏花,饶是身后靠近的脚步声已经无法让人无视,她也不回头,端了个不可靠近的拒绝姿态。
那人许是看出了吕妤妡的兴致缺缺,脚步顿住,声音也愣了几息,但仍是响起:“小生张无厌,见过吕娘子。”
吕妤妡闭了闭眼,无奈地叹一口气,还是转过身,看着那作揖的青年,面无表情地回了一礼,并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
吕妤妡作为大家闺秀的典范,一言一行皆是无可挑剔的完美。那些早就融于骨血的礼仪,吕妤妡却感觉有些厌弃了。
她有些疲惫了,她又一向叛逆。她做了十七年的大家闺秀,今日突然不想维持那些温婉贤淑的姿态了。
于是青年便发觉,一向对外温婉如水的吕妤妡,给了他一个冷脸……吕妤妡总是那般温柔端庄的样子,却单单给他冷脸——
青年受挫,却又不肯轻易放弃这来之不易的独处的机会,便是硬着头皮搭话:“吕娘子为何只身在此,女郎那边正在玩飞花令,娘子博学多才,想必很是擅长。”
青年刚问出口,便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因为面前的女郎弯唇笑了笑。
眼眸冷淡,笑意讥讽。
“多谢公子夸赞,但我不喜热闹。”
她不达眼底的笑意好像在说,她喜欢清净,而青年打扰了她的清净。
青年面色一僵。
他在心里想:这吕娘子哪里如传闻一般的温柔了?
他小声嘀咕:“怪不得嫁不出去。”
青年的声音很低,吕妤妡尚且不能听清,不过她从青年隐晦的目光里也猜出他在编排自己。但吕妤妡不在意,若是青年仍然留在此处,她便要考虑换个清净的地方了。
可还未等她离开,神出鬼没的宣平侯世子不知何时从拐角处走出。
吕妤妡不意外宣平侯世子会出现,但她意外宣平侯世子的表情。
面色阴沉,神情不善。
那露出几分寒冷戾气的目光,正死死盯着小声嘀咕的青年。
“张无厌。”宣平侯世子带着几个侍卫,气势汹汹从后叫了青年一声。
青年一愣,回头看去,被吓了一激灵。但很快欣喜:世子竟知道他的名字!
虽不知世子为何会出现在这,但世子知道他的名子,定然是留意过他的……没准世子正在特意来找他!
青年一时欣喜,连带着对吕妤妡的不满也淡化许多。他连走几步到宣平侯世子面前,宣平侯世子好像极为友善地揽住他肩膀,半强迫地带着他离开吕妤妡的视线。
然后匆匆的,折路而返。侍卫和青年不知消失在了哪里,他一人重新出现在吕妤妡面前。
从始至终,吕妤妡一直默不作声,也并不在意宣平侯世子把青年带去了哪里。
但她不在意,宣平侯世子却觉得心虚,揉着后脑勺偏过头:“他出言不逊,我只是给他点教训,你不用担心。”
吕妤妡诧异:“他说了什么?”
宣平侯世子脱口而出:“他说你嫁……”
似是想起,那青年嘀嘀咕咕,声音很低,而他习武,有内力,比平常人更耳聪目明……所以青年说的话,吕妤妡其实根本没有听清。
宣平侯世子张了张嘴,垂下脑袋,语气飘忽:“总之没说什么好话,你不必在意。”
嫁什么?
嫁不出去?
吕妤妡猜测着回复:“不过是说我嫁不出去罢了,他说的是事实。”
她的语调平平,并不气恼。宣平侯世子却一下擡起头,目若喷火:“吕娘子怎会嫁不出去,那人心思不正,吕娘子你莫要为他说话!”
吕妤妡有些惊讶宣平侯世子的激烈反应,慢腾腾道:“……我也并不想为他说话,而且我为何嫁不出去,世子不知道原因吗?”
宣平侯世子一腔怒气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消融。他失落落如丧家犬一般看着吕妤妡,俊郎的脸上写满沮丧:“我——”
吕妤妡却突然打断他:“世子,不必再说了。”
她面色冷淡:“我不怪你,你救过我,且你也的确不知情。你没做错什么,也不必再道歉了。”
“你我并非一路人。恕我直言,世子需要的世子妃一定不是我这样的人,还请世子不要再纠缠了。”
吕妤妡很冷酷。她完完全全的拒绝了宣平侯世子,并且不等宣平侯世子回话,便一屈身告退。
宣平侯世子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带了几分隐忍的沙哑:“你从未愿意了解过我,又怎知我的世子妃一定不会是你这样的人呢?”
吕妤妡不曾停下脚步。
说一点都不动心,自然是假的。
那刀光剑影的一夜,郎君挺拔如山,空手接刀为她挡下刀刃的那时。月光流淌,火光耀耀,郎君发丝染光,手掌洇血,保护了她一夜。
再之后他死缠烂打……吕妤妡并非石头做的心,她当然会感动,会习惯宣平侯世子的存在,会不经意间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可动心并不代表,她愿意失去梦寐以求的自由。
自赏花宴一别,吕妤妡便再没有“偶遇”过宣平侯世子。
她当时故意说了那么重的话,让宣平侯世子不要再纠缠,堂堂一个世子,被女郎这般厌弃,应当没有耐心再出现在她面前了吧。
解决了一个纠缠,吕妤妡本该感到轻松。
但她却实在的没有轻松起来。她冷酷地推开宣平侯世子,身边再没有粘着她的身影,她又觉得有些落寞了。
吕妤妡被自己气笑。
她又有些无奈。
她坐在闺房里,翻着几张画像,画像的男子皆是她探查好的,跟周麟相似的品性不佳的男子。
她沉静如潭水,坐在窗牖旁,光影投在她面颊,如同岁月静好,竹林幽幽。很少人知,她的美好下,却是在算计着人。
她的贴身侍女自是知情。
侍女突然推开门,神色慌张,“娘子,宣平侯世子来了!”
吕妤妡心脏猛得一跳,蹙眉擡眸:“他来做什么?”
侍女紧张道:“他、他来提亲。”
哗啦——
画着人像的纸张飞扬,而方才捏着纸的女郎,踩着纸,慌忙走出闺阁。
吕妤妡本以为,宣平侯世子是歇了娶她的意思,却没想到,他竟是直接来提亲。
蠢货……
吕妤妡咬着唇,丢下了淑女风范,直接去了前院——
前院里,一派和谐。她顽固的父亲面颊清癯,神情依旧肃穆,却不掩舒心。而他面前能说会道的少年温笑着,有着金玉琳琅的贵气,又带着几分面对长辈的谦逊。
她的父亲被讨好,场面其乐融融,不时扭头,同宣平侯谈笑着。
吕妤妡意外的到来,倒是打破了几人间的和睦气氛。
裙摆翩飞,有风动,拂过发丝。吕妤妡掀开帘子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端庄仪态,她行礼,音调平和似雾,只不过碎发贴面,因匆忙赶来,面颊染了些红。
宣平侯世子那泰然自若的神情自吕妤妡闯入眼帘后,一下子塌陷。
他目光躲闪,想看向吕妤妡,又有些心虚……毕竟吕妤妡是拒绝了他的。
而他强求来了。
带着吕妤妡很难拒绝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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