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2)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谢蔚尘
宴会之上,皆是文武百官,经过几天的讨论,纵使周帝还没点头同意,但他们却早已将温怜当做是和亲的人选。
只不过在之前,温怜只是一个冰冷的名字;如今,如画般的美人生动曼妙,晚风微拂,一阵香风飘过。
众人之前还坚定不移送温怜去和亲的心,在此刻竟有些动摇了——如此佳人,不知会被野蛮的漠北人如何糟蹋!
宴会远远一角,沈粲目光灼灼地盯着温怜,一旁的同僚以为他还在想刚刚的事情,也叹息感慨道:
“温小姐果然如其父一般,温润仁厚、宽宏大量,今日一见,虽是女子,但气度与其父不遑多让。咱们刚刚如此,她却不计前嫌出手相助,真是让胡某惭愧啊。”
“胡兄就别说了,小弟才真真是羞愧难当。小弟在读书时就曾听闻一轶事。当年镇国公在漠北驻守,三年未回,时任御史便参了他一本,列出了他两条罪责:其一,拥兵自重,不愿交出兵权;其二丧失人伦,三年也不回家照顾妻儿。”
“然后呢?”一人好奇问道:“镇国公怎么说?”
“镇国公敏行纳言,自然不会和一个御史废话。”那人继续道,“第二年扩军,恰好就轮到了那御史的小儿子参军,没想到正好就轮就到了镇国公的麾下。”
“那御史的长子年幼时落了残疾,幼子来得又晚,当时也不过十六岁,因此他将小儿子宠得无法无天。去的第一个月,听说那小儿子受不住,每日哭着写上万字长信寄回家中,求他父亲救他回去。”
“可军国大事,全民参军,他一个御史又能如何?只好每日都上书都参上镇国公一本,言辞激烈十分激烈。”
“那然后呢?”有人接道,他从小地方一路考上来,只听过镇国公的名号,却从未听过如此隐秘之事,不免好奇追问:“那镇国公是怎么报复那御史的?不会让他小儿子去前线了吧?”
“确实去了前线,不过不是镇国公让他去的,而是他自己去的。”沈粲幼时也听过家里人提起过这事儿,将目光从温怜身上移开。
“自己去的?这又是为何?”
沈粲将杯中的冷酒一饮而尽,闷闷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听说镇国公担心那御史的小儿子不慎一命呜呼了,就把他调到了自己身边。”
“然而镇国公骁勇善战,每次打仗时都身先士卒,那御史的小儿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他身边见识到了战事残暴无情,又被漠北人的铁骑激出了一身反骨,经过几番磨炼,把他在京中养出了一身富贵病,全都磨没了。”
“如此,那个富贵乡里长大的纨绔,成了镇国公麾下最骁勇善战的小将。”
听了这个故事,众人不由啧啧称奇,纷纷镇国公心生向往。毕竟镇国公之后,再无一人能让百官倾倒,“有如此容人之量,镇国公真乃一代豪杰!”
不知谁的一声感慨,却让一桌人点头赞同。当他们再擡头看向远处的温怜时,内心忽地就不是滋味了,面面相觑之后,终是愧疚地低下头了。
将功臣之女,送去敌人手中和亲,也太他妈不是人干的事儿了!
“啪、啪、啪。”
首座之上,周帝笑着鼓掌,底下的众人也仿佛醒过来一般,跟着鼓掌。只不过,目光依旧停留在温怜身上,面容僵硬。
“跳得好!”周帝完全没注意到古怪的氛围,他忍着内心那股奇异的悸动,给了冯令一个眼色,朝着温怜招手,笑道:“来来来,到朕这里来,坐到朕的身边!”
此话一出,群臣怔骇,温怜一惊。
冯令忙不叠地下去扶人,然而当他走到贺玄渊身边时,却突然被人伸手拦住。冯令僵硬地微微侧目,直直对上了贺玄渊冰冷的双眼。
“滚回去!”他轻启嘴唇,神色凛冽。
周帝对温怜的态度,爱怜中却透着诡异的轻慢,众人早已被他惊世骇俗的举动惊到,文官们劝谏的话还未出口,就见到贺玄渊拦下了冯令。
百官内心稍定,看来太子殿下还是知礼守礼之人,断不会让陛下做出越距的事情。一时间,所有人将目光都朝他们望去。
冯令被贺玄渊盯着,只觉头皮发麻。
他虽不想得罪贺玄渊,但如今更不想拂逆周帝,他为难道:“太子殿下,是陛下……”
贺玄渊却不打算听他说完,冷冷地朝上望去,“父皇,龙椅之上只容一人,岂能让温妹妹坐?不妨让温妹妹坐在我这里吧。”
群臣再惊,温怜再惊!
这说的是什么话?!就是温怜没有位子,随便添一个也可以呀!怎么就非得在龙椅和太子座位之间选一个?
众人心下讶异,视线在贺玄渊和周帝之间来回逡巡,而后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个个神色大惧,纷纷将目光停留在温怜身上。
父子相争,此女子,留不得了!
杜衡听到贺玄渊的话,立马跑到温怜身边,冷眼瞥了瞥冯令,故意高声道:“温小姐,太子殿下请您过去坐!”
早在周帝让温怜上去坐的时候,她已经懵了。本以为就只是跳一个舞就可以黯然离场,却不想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她能感觉到身上汇聚了无数人的视线,戳的她浑身僵硬。暗自吸了一口气,她鼓起勇气擡头去看贺玄渊的身影,却只能摸捉到他挺拔而冷峭的背影。
温怜忍不住悲哀地想:总是这样,贺玄渊总是挡在她的身前,永远将冰冷背影对着她,却从不肯正眼看她。
“温小姐。”杜衡见她出神,有些焦急地小声催促道:“太子殿下正等着呢,您快跟着我走吧。”
想起刚刚温怜拒绝了他的邀请,他怕温怜又开始钻牛角尖了,便忍不住道:“现在您也看到了,你得在殿下与陛下之间选一个,难道您想坐到陛下身边去吗?”
温怜心里一紧,她自然是不想的,无奈抿了抿唇,只能跟着杜衡走。
周帝紧紧盯着温怜的身影,见到她坐到了贺玄渊的身边,猩红的眸子简直要迸发出火星了。
但人已入座,周帝只能含恨放弃,盯着贺玄渊冷笑:“冯令你回来吧,今日是太子的庆功宴,既然太子也为怜儿备了座,就让怜儿陪陪太子坐一晚吧。”
至于今晚之后,他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温怜!
他话里的轻慢,令所有人都不住皱了眉头,然而却什么也不敢说。
然而沈粲那一桌则不同,桌上之人皆是刚刚入宫,对那些宫里的规矩不甚熟悉,再加上刚刚受了温怜的照拂,听到温怜如此被周帝轻慢,皆是一脸怒色。
“温小姐好歹也是名门之后,怎么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态度,对她像对待寻常舞姬一样,呼来唤去的!”
“是啊,镇国公去后,温小姐就被养在深宫,听说与皇子公主一起长大。原先我还以为皇室对待功臣遗孤有多好呢,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沈粲头疼地捏了捏鼻梁,一个不耐烦的眼刀往后扫去:“嫌命太长了是不是?”
众人:“……”
贺玄渊斜眼看着走到身边的温怜,脸色逐渐冰冷。
这件舞衣十分轻薄,上身仅有薄薄的一层镂空裹胸,披肩倾斜地搭在肩上,隐隐约约能看见晶莹的香肩,腰间的流苏在烛光下闪闪发光,愈发趁得腰肢盈盈。
只一眼,贺玄渊便冷漠地收回视线,不带感情道:“坐吧。”
似乎察觉到他的不满,温怜脸色一僵,后知后觉地将披肩拢了拢,轻轻地坐在他的身边。
俊男美女,将军佳人,宫灯昏黄的灯光下,美得像是一幅画。
然而这画之下,却暗潮涌动。
明面上,周帝与太子的矛盾无形中化解了,但群臣的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他们这才明白,为何之前的朝堂之辩,周帝竟一反常态地非要留下温怜。
这根本就是心有不轨啊!此女子若是留在宫中,必有祸患!文武百官眼神交汇,齐刷刷地看向程丞相,每个人眼里满是焦急和担忧。
程丞相显然明白他们所想,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局促不安的温怜,再看看依旧是一脸冰冷的贺玄渊,轻轻地擡手安抚,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他捋了捋胡须,打好腹稿之后,端着酒悠悠起身,向前一步道:“太子殿下三年征战,将漠北人的铁骑挡在国门之外,才有了大周的和平稳定,百姓的安居乐业。老臣先代文武百官,敬太子殿下一杯。”
贺玄渊从不饮酒,原先本是杜衡为贺玄渊倒茶的,然而如今温怜坐在了这里,杜衡却不方便动了。
杜衡瞥见空空的茶杯,轻声叫了叫温怜。
温怜本低着头瑟缩着身体,一心想将自己藏起来,忽地听见一旁杜衡焦急的声音,擡头一看,见贺玄渊正自己为自己斟茶。
她后知后觉地伸手去接,却被贺玄渊擡手挡了回去。
“不用。”他漠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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