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eflammequineséteintp(2/2)
血液刚刚流出来,就又被这灼热深渊烤干。
不过,西奥多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一件被他遗忘的事情。
“灵魂吗?”他嘶哑着,“我不在乎。”
他握住剑柄,拨开熔浆。
狠狠刺向炎兽的眼睛!
死灵之剑的黑烟爆发出来,从刺进去的地方喷薄而出,如同奔涌的夜幕!
炎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岩浆从它的身上不断向四周冲开,岩石深渊疯狂瓦解。
再这样下去,他即刻就会被崩塌的山下压死。
炎兽怒不可遏,开始疯狂地用身躯撞击,西奥多在它那庞大的躯体与石壁的缝隙之间躲闪,以迅疾的步伐,不断接近某处巨石一角——
那里,正散落着他落入深渊时丢失的一样东西。
岩浆的怒涛再次拍来,西奥多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
也许他身上的骨头都断光了,也许他都已经死了。
总之,西奥多被怒涛冲到了那个角落,伸出了手。
就是这个!
倪格赫诺斯的牛角——
死灵的号角。
他将号角抓起来,吹响。
然而,并没有发出声音。
什么都没有发生。
西奥多浑身都在发冷。
他又被炎兽的冲撞狠狠扔到了另一边,号角也就掉进了翻滚的熔岩中,再不见踪影。
“可笑。”炎兽说,“宛若在海洋中挣扎的虫蛭!”
西奥多没有停留,继续用剑支撑着站起身。
他呼吸着,在身体中寻找着仅存的力量,握紧了剑。
可笑吗?
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挣扎。”西奥多仿佛自言自语,“嗯,我只是挣扎。”
“我从未想要过他物。”
“我一直在挣扎。”
“只是挣扎。”
“好了!已经够了!”炎兽怒不可遏,“已!经!够!了!
“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炎兽的头颅,那金黄色的瞳孔,卷起赤红的风暴,再次向他而来,他再没有地方可以躲避。
这回,西奥多觉得他应该会死在这里了。
所以,他也不在乎了。
他在淋漓鲜血中举剑,挥砍,与那庞大混沌躯体的某一侧,某一处搏击。
一下。两下。三下。……
他就那样战斗,没有尽头地在烈焰中舞蹈。
他甚至不知道此时此刻挥剑砍到的究竟是炎兽,还是岩浆。
他感觉灵魂在燃烧,在这个残酷的斗兽场中,为生命争取最后一丁点渺茫的希望。
死灵的黑烟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中不断喷薄,逐渐填满了深渊的上层,将灼热刺眼的山下,生生化作浓厚夜色。
外面的世界,竟这样过去了三天。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身体。
他甚至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死是活。
他疑心,这场战斗是不是永远不会终结。他一次次被炎兽沉溺在熔岩里,又扔在石壁上。他只能躲避,反击。他听着自己身体被撕裂又摧垮的声音。
“轰!”
西奥多再一次刺中炎兽的瞳孔,纵身翻越巨大的石柱,将摇摇欲坠的巨石击落,砸在炎兽的躯体上!
在那熔岩组成的躯体上,炎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我是不死的!”
“你永远不可能杀死我!”
“你只是——”
“连心脏都没有的人类!”
巨石纷飞,西奥多几乎瘫软在地上,手中却仍然握着剑。他看着炎兽越来越消散的身躯,发抖的膝盖屡次想爬起来,却又摔了下去。
“是啊。”他声音只能颤抖,不停颤抖,没有意识地颤抖,“我是没有心脏的人类。”
“所以,我是来找你要的。”
拉斐安半站着,在发丝间擡眼,摇摇晃晃。
“把我的东西。”
“还给我。”
他一字一句,用嗓子摩擦出几乎无法辨别的嘶哑声音。
炎兽的怒火,让深渊天崩地裂。西奥多爬起,又跌倒了一次。
他不知道怎样才会结束。
他觉得,这可能永远都不会结束了。
——突兀地。
耳中没有了任何声音。变成近乎空白的耳鸣。
他痛苦地捂住了头,身体之中,一股来源不明的庞大力量,在不断向外抽离。
接着,西奥多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咆哮。
一股寒凉之极的黑气,那是他无比熟悉的力量,正在透过石壁,一点一点渗透进来。
……有什么东西要从中出现了。
西奥多擡起头。
在他的剑刃刺中炎兽而汇集的巨大黑烟之中,一匹由死灵黑烟组成的骷髅马,从夜色中奔来!
马上骑着的,是身穿黑色披风的骷髅亡灵。
——正是西奥多在沼泽杀死的那一个!
随着它身后的,是带领的整整一支死灵骑兵。
那些古老的,被战争夺去生命,困在邪恶的沼泽,无法让灵魂得到自由释放的古代战士。
他们正是在西奥多击败了那个亡灵之后,才得以安息的灵魂。
西奥多的瞳孔,一点点被无光的漆黑填满。
这股磅礴可怖的力量,就在他的手臂与胸口环绕,等候听令。
他明白命运的走向了。
“来吧。”
西奥多收回目光,看向炎兽。
那团疯狂而混沌的熔岩。
那古老的烈焰。
那夺走了属于他的心脏的远古巨兽。
此时,竟露出了胆怯的沉寂。
“就这样。”
西奥多闭上了眼睛,举起长剑。
“结束吧。”
死灵骑兵们从他身后冲了出去。
他们从西奥多所创造的深渊夜幕中狂奔而来,如同黑色的潮水,涌向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