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 晴洲向晓(八) 你监视我?(二合一)……(1/2)
第58章58.晴洲向晓(八)你监视我?(二合一)……
她说这话的时候,模样颇有一些吓人。
崔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才无措道:“我不知你为什么这样说,我今日才刚见着字条,就算是要托人安排,又如何能来得及。”
陈茵闻言,神色才稍有缓和。
“字条我是几日前交与送炭那人,那必是她没有找到机会,耽误了时候。”她道,“殿下不要误会,我绝非怪责你的意思。”
他望着她的面目,只觉得身上微冷,陡然很陌生一样。
“无妨,”他低低道,“那你今日怎么想到在此地候我?”
他与鹦哥儿上街,原是临时起的念头,事前绝不可能为旁人所知。他一想到自己的行踪或许被人掌握明白,专在这里守株待兔,就不由得一阵害怕。
对面却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你今日会来,是在街上偶然看见,觉着像你,才一路跟过来,直到你停在摊子前买东西,才敢肯定了。”
崔冉听了,这才稍为安定。但同时又为她所说的一路跟来,仍旧觉得心口堵得厉害。
“你有什么话要与我讲?”
陈茵的脸色这才暗了一暗,“皇太女殿下出事了。”
尽管预先已有了准备,他的心仍然向下一荡。
“究竟是怎么回事?”
“北凉人看守得紧,与外间通消息极难。我们知道,有从前朝中的将军没有让她们捉到,在南方带着义军反抗,时时想着寻我们的下落,却苦于无法联络。”
她言简意赅道:“前些日子,沈尚书想了个法子,声称要按旧俗置办年货,蒙骗了她们的大可汗。但在年货里夹带消息时,一时不慎,让看守的人给发觉了。”
说着,神情便更晦暗下来,“这阵子,皇太女,沈尚书,还有几个要员,都被严加看管,轮番审问,情形很是不妙。”
崔冉听着,一面心惊,一面下意识道:“那你倒能安然出来。”
在他的印象中,两次前来找他的都是陈茵,他以为,她在复国一事中总也算是主谋。
不料对面却是会错了意,忽地轻笑了一声,“殿下是在关心我吗?”
他一怔,不由得大窘,急忙道:“你误会了。”
然而他脸皮薄,一急之下,脸上便不由自主地红起来,落在对方的眼睛里,仿佛越发坐实了她的猜测一样。
“我的官本是个闲职,北凉人并不将我看作什么重要的人。如今她们加紧看守皇太女,对我这样的人反倒是放松了。”
她三言两语解释了,拱手道:“多谢殿下记挂,臣铭感于心。”
这反倒是越来越说不清了。
崔冉也无心与她解释,只问:“你寻我,是要我做什么?”
对面肃着脸色,“当务之急,自然是救皇太女与沈尚书平安。要是将眼前的难关渡过了,那最好便是能说动赫连姝,哄着她设法运作,为我们传递消息提供便利。”
她说得,仿佛极天经地义一般,他听在耳中,却只觉得荒诞。
“你把赫连姝当做什么了?”
“这是何意?”
“她是北凉的皇女,如何可能做这些。”
陈茵望着他,愣了一愣,像是头一回认识他似的,皱起眉来端详。过了许久,方才开口道:“你在她身边的时日久了,难道心已经偏向她了不成?”
他一怔,血忽地一下,全往头上涌,脸一瞬间就涨得通红。既像是让人羞辱了,心底里某一处却又好像被蓦然刺中,慌乱难耐。
“没有这样的事!”
喊出声来时,已经乱了分寸。
他从前是极重礼教的,从未这样高声与人说过话,且胸口一起一伏,站在冷风里喘着粗气,很是失仪。
对面的目光像是探究一般,落在他脸上,就激得他越发无措,浑身都轻轻发起抖来。
陈茵就这样将他看了许久,才笑得有些发凉。
“我刚才瞧见,你买簪花回去送她了。”她道,“我以为,咱们陈国的九殿下,是为了复国大计委曲求全。却没料到,原来心里早已当了真了。”
“你监视我?”
崔冉不可思议道,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面前的人不躲不避,用一种说不清是讽刺,还是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直看得他脸上红得要滴血,背脊骨却冰凉。
是,他是早已没有面目去见故国之人了。
他和让他们国破家亡的敌人走到了一起,安心留在她的身边,和她说笑亲近,与她共枕同衾,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
他这样的人,往后死了,到地底下去,是要被先人唾弃的。
可是不论怎么说,赫连姝她一路过来都护住了他,哪怕有些小打小闹,终究没有让他受过什么正经的委屈。而他的故国之人,却仿佛只将他当做了一枚棋子,而从未有过半点体谅。
他就是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人,他想要旁人待他好,不成吗?
当想透这一节的时候,他反倒浑身都松泛下来。
“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无话可以反驳。”他敛袂福了福身,“孤男寡女,不便久留,我这就回去了。”
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余光瞧见了陈茵脸上的错愕。
“殿下,”她急喊出声,“臣并非此意。”
他蹙了蹙眉,只觉得心里烦乱得很。但他长到这样大,终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脚下一迟疑,到底是停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话吗?”
“方才是臣言语有失,请殿下恕罪。”
陈茵赶到他身前,换了一副神情,郑重拱手一揖,“殿下要怪责臣,臣别无二话。但是皇太女与沈尚书终究是我陈国之希望,还请殿下,施以援手。”
她陡然摆出这副模样,倒让崔冉很是不适应了。
“我早说过,我已经不是什么殿下了,不要再这样唤我。此处是外面,要是让人听见了,岂不是平白惹祸。”
对面低着头,连声称是,全无片刻前的气盛。
这便搅得他越发心烦意乱。
“我连她们究竟做了些什么,都一概不知,又要如何去救?”他忍气道。
“真论起来,也并不多重。皇太女年纪尚轻,暂且不论,沈尚书却是在朝多年,向来以稳重闻名的,又如何会不知道谨慎。”对面道,“不过是刚刚互通消息,就让北凉人给发现了,实在是极不凑巧。”
“你说得是轻巧。这是与义军密谋,北凉人有多忌讳,你不是不知道。”
“没有,义军首领晓得利害,让人递消息时并没有透露名姓。如今北凉人也是猜,才将皇太女她们几番提审,想要问出些什么来。”
她见他面露迟疑,怕他不信似的,又道:“那些蛮子的戒心多强,你也瞧得见。要是让她们抓着了确切的把柄,哪能留我们到今日。”
他蹙眉望着她,就听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你在赫连姝跟前,总算还能说得上几句话,我等也是救皇太女心切,才不得已求到你头上来,却也不会强人所难,不顾你的安危。”她道,“你若能求她从中开脱,八成是能行的。但要是你实在不愿,那就当作没见过我。”
崔冉听着,只觉得心头被压得极是难受。既有气堵在胸口,但若当真袖手旁观,又很是良心难安。
不说什么陈国正统一类的空话,那也终究是他的血肉至亲。
“赫连姝是北凉的皇女,一来,她精明强悍,绝不是什么糊涂的人,不可能受人蒙蔽,允许谁在眼皮子底下传递消息。二来,她也要看大可汗的眼色行事,并不是万事都办得到的。”
他冷着脸色道:“我可以设法求她,替皇太女她们开脱罪行,这是为了血脉亲情的缘故。但别的,我做不到。”
陈茵望着他,眼神中竟露了一丝怯,又怀着几分不甘心,像是对他极为陌生似的。
半晌,才道:“如此,有劳你了。”
他看了看她,才觉得心底升起来的那一股气缓缓降下去。正要走,却忽地又想起另一事来。
“对了,你既然能出来,可曾听说过我五哥的消息?”
面前的人闻言,愣了一下,像是努力思索的模样,“五皇子是……”
他无奈,只能提醒道:“闺名一个‘宜’字,如今在大皇女赫连姣的府上。”
陈茵就摇了摇头,“我近来的心思,全为寻你,对旁人一概不知。”
他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头发沉,却并不意外。
“那我想请托你,”他道,“你既然能让送木柴炭火的人给我递信,那想必也能想办法,让她帮着打听我五哥的消息。”
眼前人看了看他,神色有些复杂,好半天才道:“我尽力。”
说罢,立刻又补:“那游说赫连姝之事,还望你能……”
“我既答应了,自然不会食言。”
崔冉垂下眼,拢着斗篷的前襟,绕开她就要向巷子外面走,半刻也不愿意多留。然而刚迈步,对面也跟着动,一步拦住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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