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2/2)
张姝和陆蓁都呵呵直笑,说她嘴不好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们几个小女娘当然不可能把几坛子酒都喝光。刚刚喝到微醺惬意,沈婶娘就过来禀报说小娘子的家人来接她们了。
张姝朦朦胧胧的看到一个挺拔的人影跟在沈婶娘身后。走到她身边,小心的把她横抱起来。
星眸迷离半睁,看清楚抱她的人,娇滴滴的笑了。
“杨敏之,你还没走呀?”喝过酒后的嗓音也像在水里泡过似的,又软又嗲。
杨敏之把她抱出门放到侯府的马车上坐好,她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要他陪她一起坐。
坐在一旁的喜鹊情愿自己是个睁眼瞎。
他摸了摸她脸颊,把她交给喜鹊,就下了马车。
她嘟着嘴,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还是乖乖的偎依喜鹊的胳膊轻轻的合上了眼。
杨敏之放下车帘,笑了。骑马陪在马车旁。
到侯府,喜鹊想扶她下车,她突然来了脾气,就是不动。
杨敏之撩起帘子看过来,她眨巴眼睛朝他张开双臂。
他僵在原地,朝侯府门口瞟了一眼。
就这一会儿的犹豫,张姝不满意了,从车里弓起身子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朝他倒下去。
杨敏之慌忙接住她,心里怦怦直跳,又慌张又甜蜜。两只耳朵燥热的很。
“姝姝。”他温柔的唤她,她的眼睫眨了眨,慢悠悠睁开。
“已经到门口了,要我抱你进去吗?”
“要的。”她回答的很快,又合上了双眼。
次日早上,张姝醒来,在青鸾院自己的闺房。昨晚上的事,在脑海中只剩零星片段,就像做了一场似是而非的梦。
她只记得她喝多了,杨敏之抱她上马车,抱她回府。
不会进她的闺房也是他抱的吧?那会儿她又晕又困一点都想不起来。
羞于跟喜鹊证实,连见到母亲都有些不好意思。
何氏还是和往常一样,温柔慈爱,唤她“乖女”,令人给她端来醒酒汤。
张姝心里发虚,抱着母亲的手臂又撒起了娇。
“我和你爹爹本来还打算留你两年,如今看来倒是想多了。”何氏轻点她的鼻头,笑眯眯。
这下她的小脸彻底红透,想装都装不下去了。
“娘,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约了程姐姐呢!”
何氏瞅着她落荒而逃,坐在榻前摇头失笑,叫来管事仆妇和她一起整理嫁妆单子。
拔步床和一部分家具早就打好了,还放在河间老家。有些发愁,是叫侯爷取过来呢,还是重新再打一套,就怕赶不上趟。
张姝倒真是约了程毓秀,在隔壁钟夫人那里。
见了杨霜枝,跟她行礼。杨霜枝也打趣她:“还叫我钟夫人?该改口了!”
她羞的擡不起头。杨霜枝不忍再逗弄,跟她说她家二妹雪芝已经生产,刚坐完月子,叫人报信说一切安好,敏之今天早上动身去了保定。
张姝微愣,很是突然。怪不得昨晚他在沈府等了她那么久。约莫也是想跟她说的,结果赶上她喝迷糊了。
心里酸涨涨的。
等程毓秀过来,给她和陆蓁带了好些贺礼。
程家姐弟这回是真的要回杭州去了。程毓秀知道自己赶不上张姝出阁,很是歉意。又听她说陆蓁另有打算,将去宣府。
洒脱笑道:“我与姝娘想的一样,于五娘来说,离了京城这方天地未必不是好事。这世间除了京城的高屋华堂,还有江南的杏花春雨,边疆的铁骑龙城。不论她的打算能不能成,她都应该去走一走看一看。”
她又道:“等我回了江南,想走一趟福建,去看看那边的海和船,去泉州,还有漳州。”
迎上张姝吃惊的目光,她微笑:“我去漳州找秦韬,有些事想问他。”
张姝默然。
行宫内院的那条暗道,是秦尚书命人做的。秦大人再次被他父亲连累。
本来,杨敏之已令都察院对秦韬宽宥处理。秦韬仍上书为父亲顶罪,甘愿流徙十年,以此免去秦尚书的死罪。
她爹爹回河间前,去长亭送过秦韬。回来后也是好一阵长吁短叹。
“一娘,我本来有一幅画要送给你,还有个地方得改一改,再等我一两天吧。”张姝说。
程毓秀说好,“听你说了蓁蓁的事,我在想也许应该送她点别的,还实用些。”
待几日后再见面时,张姝把修改好的画作给程毓秀看。
是一幅海上日出图。
一个绯红色道袍女郎,胯下一匹奔腾在晨光中的白马,如利箭般朝火红的朝日射过去。
张姝在画面下方的海崖上,添了一辆马车和一个人的背影。
红衣女郎望着天边的日出,那个背影望着眼前的一袭红衣。
就是她们在津口海港码头看到的那回日出。
程毓秀难得露出腼腆的神情,刮她鼻头。委托她把给陆蓁新准备出来的东西转交给她,一个司南,两支袖箭,一包药材。
张姝又把秦韬做的两个千里镜放进去。
反正等一娘到了漳州,秦韬还可以再给她做。张姝想。
“我也再送你一个好玩的吧。”程毓秀打开手掌,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鸡血石印章。
程毓秀将印章扣到画卷上盖了个章,画上显出四个小篆字体:“张姝之印”。
把印章交到张姝手上。
两人对望而笑。
一北一南送走陆蓁和程毓秀,张姝怅然若失。
吴倩儿心里也不好受,本来说好要请她们去她家老宅暖房的,陆蓁一心着急随父兄去宣府,没几日就走了。
“京里就我们两个了。”
谁能想到,留下来的是当初最不投脾气的两个人。
张姝冲她嫣然一笑:“就剩三娘你一个了,我和母亲去保定府过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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