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这来（1/2）
到我这来
朱新阳邀请大家落座。
他们都熟络，经常聚在一起，除了文茵。
大家目光留给她多些，热络地跟她说话，问她近况，在哪工作呢。
“我自由职业，遇上合适的工作会接一接。”她不想旁人的注意力在她身上，回了话就低头吃菜。
眼尖的朱志祥瞧见何聿剥了虾推给她，放下酒杯就开何聿玩笑：“兄弟，你算守得云开了。每回跟我们吃饭，哎，就你单身狗。这下好，跟文茵又复合了。我们真替你开心。”
他话音落，文茵、何聿跟朱新阳都愣住了。
何聿没出声，朱新阳忙招呼他们喝酒。
知情的其他同学也跟着打哈哈过去。
文茵余光瞧见何聿脸上落寞敷衍的笑，等他们喝了酒，她柔声开口：“我们没有在一起。他很好，是我太忙了，没有时间去了解他。”
桌上静下来，何聿脸上苦涩，低了头不说话。
她讲得这样直白呀。
朱新阳又打圆场：“那我觉得你得给何聿一个机会，可不能错过这么好的男人。”
文茵大大方方点头：“所以今天我不是来了嘛。”
大家都笑起来，七嘴八舌夸赞何聿，讲他这么多年的不容易。
他在听，她也在听。
他写下的有关于她的日记，她从来都不知道。
那个短暂的半学期，于她来讲在人生旅途中只是一段小岔路，而他，惦记了小半生。
那些她没听过的女同学的名字，对他的暗恋或者明恋，在何聿的装聋作哑或者明确拒绝里一个接一个成了过客。
他固执地重复她喜欢听的歌，吃她爱吃的东西，好像这样就能从千丝万缕中抽出一根线。
他跟她还有关系。
不近不远。
他的困惑，他的踟躇不前，他的害怕与希冀，她从别人的口中，都知道了答案。
文茵一直没有说话。
他们各有风格，有些把这些事当笑话讲，有些真心实意替何聿感慨。
她拼凑出了这些年他的生活。
是被她磨灭了，怀揣了希望最后失望。
他确实是没想过还能有机会再跟她坐在一起的。
何聿也没出声，他们话里有夸张，但是，早些年，他是这样过来的。
抱着企盼最后放了手。
却没想柳暗花明。
对过去的缅怀接近尾声，话题又转到各自的生活上来。
桌上又轻松起来。
两个人一直没有对视没有交流，明明坐在一起，却像隔了天堑。
刘琛点了烟，一明一暗里，烟雾袅袅往上，被空调一吹拐了方向。
曹莹莹咳嗽了两声。
文茵忙开口：“可以不抽烟吗？”
她说得直接，桌上一愣，刘琛忙说抱歉，顺手熄了烟。
气氛有些尴尬，大体上这些男人聚在一起少不了的烟雾缭绕，从来没考虑过旁人的感受。
饭局到了下半程，酒也喝了不少。
她跟何聿之间气氛又回到当初，两个人低着头说着去新疆旅游的事情，冷不防有人开口喊她：“文茵，我们跟你真是地下天上。咱们聚了好几次都请不动你，这次还是沾了何聿的光。老同学可别看不起我们。”
是江立明，高二就不在一个班了，高一也仅仅是同班同学而已，她跟他不算熟。
文茵笑笑没说话。
这回下了他面子。
江立明又说：“上回陆跃升结婚，看到你的法拉利了，怎么搞了个绿颜色，跟青蛙似的。还是红色黑色好看。唉？法拉利开起来什么感觉？”
陆跃升结婚？
她回忆了一下，是的，陈知行赶过去接她，扑了个空。
陆跃升没来，方静前两天生了孩子，新手父母在家带孩子呢。
文茵莞尔一笑：“你可以去试驾，或者租一天开了试试。”
这话听在旁人耳朵里就有点高高在上的意思了。
她本性如此，最不耐烦虚与委蛇。
倒不会看不上同学，实话实说罢了。
至于绿颜色的法拉利，买回来确实是红色的，她随口说了一句，陈知行你最喜欢的绿色911没指望了，那家伙就把法拉利给改了个色。
江立明怕是喝多了，还继续问：“你开车来了吗？一会儿我能试试吗？”
这人憨得还挺可爱。
文茵没忍住笑，摇了摇头：“我去机场接的何聿，开的他的M3。”
“哟，M3跟SF90SPIDER一比档次拉得大了。”
文茵皱眉，随口就怼：“他的顶配落地也要100多，我开了几回，很好。”
她话音落心里就生气，何聿怎么一直这么温柔老好人，让别人这么欺负？
他们平常聚会就是这样的？
他没温吞，一直认真听她讲话。
她帮他出头，她在帮她出头。
毫不介意告诉众人她是去接他，开了他的车，他们关系亲近。
何聿察觉到她不开心，替她倒了水，自己端了杯子敬了大家一杯：“难得文茵来跟大家吃顿饭，聊些别的。”
桌上几个男人七嘴八舌：“叙旧也叙了，咱们这岁数不就是爱聊个车看个球嘛。”
“就是，就是。”
“唉，文茵，我好像还见过你开迈凯伦P1，上回，在江与城门口。”
江与城？
是有这么回事，她去接曾子扬，他同学家在江与城。
文茵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皱了眉：“不是我的车，我朋友的。”
“星元的公子？”
她不想扯到陈知行，耐着性子点了点头，端起杯子低头喝水，不再看旁人。
她听见他们七嘴八舌讨论。
星元生意做得多大。
陈家那个公子好像挺低调的，没听说过他的花边新闻。
老板陈建民是不是又再娶了？
倒是没来光明正大地问她。
他们随意讨论了两句顺着这个话题开始仇富。
人嘛，那点嫉妒心少不了，更何况是喝了酒的男人。
王一诺感慨：“我们一年辛苦到头也能挣个三五十万，好的BBA还是舍不得买，只能弄个A4开开。”
“哪像何聿，100多万的M3，我是想都不敢想，仰望啊，只能仰望。”
“兄弟，敬敬你。”
何聿起身跟王一诺碰杯，喝光了杯中的酒。
又听见大家七嘴八舌说何聿家庭条件好，工作也好，父母只有助力没有拖累。
他谦虚地回应了两句，刚坐下就听见文茵一声低哼。
她呆不住了，这该死的饭局什么时候结束？
怎么到最后就是攀比嫉妒。
她就不该来！
文茵不耐烦听，喝光了杯里的水放在桌上，不小心碰到了筷架，发出清脆的响声。
声音不大不小，在嘈杂喧闹里却很清晰。
大家盯着她看。
文茵脸上没笑，一脸正色：“他今天的成绩都是自己挣来的。他选择专业做什么样的工作好像也没人帮助他指导他。”
“他很努力。”
她维护他，在众人面前替他说话。她居然这样夸赞他。
何聿心里裹了糖，大着胆子想在桌下捉她的手，不巧，文茵擡起两只手臂支在桌面撑住了下巴。
大家又笑话她不食人间烟火。
平常没机会遇上富人，他们跟她从来都不在一个阶层。
这回她“纡尊降贵”跟他们在一桌吃饭，多好的机会，用另一种“高高在上”去“羞辱”她不知疾苦。
“大小姐，你哪知道我们屁民的痛苦。”
“水深火热！”
“大小姐，你一辆车上千万，我们几辈子都挣不到。”
“毕了业，同学缘分尽，不是沾何聿的光，我们哪能有机会跟你一起吃饭。也就是一起读了三年书，让我们有了人人平等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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