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花开后百花杀(杜潇潇)(1/2)
番外-我花开后百花杀(杜潇潇)
“主子,这尊青釉八方弦纹盘口瓶,您想放在何处?”
杜潇潇端坐在慈元殿正中的凤椅上,手中撚着串老檀木串的佛珠,向下垂着的眼睛因为宫女的话掀起了片刻波澜,视线掠过分割前殿与后寝的博古架,缓缓开口道:“把最后那件金器换下来。”
素雅的瓷器与木器相碰发出沉闷的响声。
明德三年秋,大庆崇娴皇后杜潇潇抹去了前一位“皇后”在慈元殿留下的所有痕迹。比起当初的秦皇后、如今的秦太后,众人皆知,杜皇后不喜欢那些看似踏实的金银玉器,而是喜欢更为阳春白雪的物件。
当然,她的夫君明德帝亦是如此。
满殿的宫女太监对这位新后无不恭敬有加,只是宫门深深,杜皇后身侧没有留下任何一位从淮南带来的婢女,身边留得最久的,也是她出入东宫时被指派来伺候的那几个。
今日送盘口瓶的是个略生的面孔,那小宫女放下东西后讨好似的笑了笑,又开口奉承着:“皇后娘娘如今执掌后宫,品味也如此不俗,竟能挑中如此玲珑的器皿。”
杜皇后嘴角的弧度纹丝未动,身旁站着的贴身宫女上前一步低语了几句将人请了出去,连照例该给的赏头都没拿出手。
赏?
怎么赏。是赏了告诉阖宫上下她杜潇潇如今飞上枝头,已经不把皇帝生母、当今太后放在眼中了?
杜皇后将佛珠收回了袖中,起身走向了那面顶到梁上的博古架,静静看着那尊来之不易的盘口瓶。
听闻此等品质的瓶子,今次开的三个官窑就烧出了这一个。
她左看右看,也不知它胜在何处。这架子上摆着的是俗是雅、可否合她心意,她早就分不清了。总归这慈元殿是规矩赐给她的,这奇珍异宝是夫家赐给她的。
皇后,帝王的妻子罢了。她本就不觉得自己汲汲营营数余年,为的只是现在这个位置,时日尚早。
殿门外碎步走进一个二等宫女,行了个礼说道:“娘娘,淮南王和王妃在延福殿等着了。”
杜皇后转过身,四平八稳地说了句“走吧”。
“是。”
“……她娘三十出头才有了这个孩子,她在淮南向来是被我们宠坏了的,在这宫中多亏有您的照顾。”客座上打扮华贵的中年男子正扬着下巴与上首的秦太后说着笑。
秦太后笑意融融:“王爷这是自谦呢,潇潇这孩子懂事,从未让哀家操过心。”
“皇后驾到——”
“臣妾见过太后,见过淮南王、淮南王妃。”杜皇后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面色平和。
秦太后擡手示意宫女带着皇后入座,脸上还带着慈爱:“今日难得,皇后不必拘泥于礼节,你们家人团聚,唤一声‘父亲、母亲’没人会说你逾矩。”
杜皇后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她没有急于开口,但很快便等到了她需要的答案。
她的母亲淮南王妃已经先一步回了太后的话:“大庆以礼为尊,皇后娘娘既已入主中宫,自该是于父母以礼为先的。您和圣上能让妾身和王爷入宫探望已是恩泽,不敢逾矩。”
杜皇后目光恍惚了一瞬,唇角那抹得体的笑,竟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她的亲娘,淮南王妃三十二岁生下她,她是淮南王府最小的女儿,自是该过千娇百宠的日子。
可惜王妃膝下无亲出儿子,在生她之前,看过的医师、稳婆都说此胎男相,她的母亲拼了半条命才把她生下来。
淮南王老来得女,王府上下等得却是家主的怒火。
所以杜皇后从小就知道,她不会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就受尽宠爱。她上头有三个一母所出的姐姐,貌美的貌美、有才的有才,还有数不清的庶姐庶兄。淮南比之南都,并没有那么严格的嫡庶之别,淮南王更看重子嗣的能力。
杜皇后从被父母厌弃的小女儿,到淮南王府风头最盛的杜潇潇,用了十四年。其实那些苦她都记不大清了,回忆那些晦暗的日子,除了给自己的前路多添些迷瘴,她不懂还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直到她有资格北上入宫,父母终于发现了家中的小女儿,已经默默长成了一颗最顺手的棋子。之后的事顺理成章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至于和沈筠知做赌,是她一路以来唯一的一次出格。
太子妃、皇后,直到哪一天成为太后。
没有一步容得她踏错。
除了她也忘了是哪天傍晚,也许是初八,也许是十六。明德帝移驾慈元殿用膳,过后便留了下来。
她的夫君后宫安稳,没有哪个受了他的独宠,所以也给她省去了许多麻烦。
明德帝接连看了十数本折子,在终于搁下笔后,闭目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她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上前,为她的夫君揉按着额角。
疲倦的年轻帝王轻蹙了蹙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口中低语:“皇后,往后你无需事必躬亲,让宫人仔细养养你的指腹,比之张昭仪的粗糙太多。”
杜皇后没有让自己表现出片刻僵硬,而是又轻且柔地按了两圈才慢慢松开了手,浅笑着应了声:“是。”
她鲜少失眠,若是第二日阖宫请安时她面色疲惫,那便是皇后失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