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1/2)
出手
闹市中一户高门大院前围着衣衫褴褛的十数人,程芷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这些人无一不是脸颊黝黑,身形瘦削,裸露在外的手像截干枯的树枝,脚上的鞋面还粘着干涸的泥巴,裤腿上也溅有泥点子。
程芷不动声色地靠近,试图探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
“付管事,行行好吧,这地租、一个月前不是才涨过吗?这怎么又涨了......这眼看着快要入冬了,我们可怎么活呀?”一位乌发中夹着大片花白的男子苦涩地恳求着面前俯视他们的人。
“流年不利,老爷涨地租也是为了养活这一大家子,否则大家都得喝西北风。”哭丧着脸卖惨的人却始终没有走下石阶与面前这些穿着寒酸的佃户平视,只是虚情假意地推托罢了。
“可是这太贵......”底下佃户还未说完,就被穿得光鲜亮丽的付管事劈头盖脸地一通喷。
“你们这群不要脸的破落户不要得寸进尺!我们家老爷好心将田地以低于市场价租给你们,你们不仅不感恩在心,反而三番四次带了一大群人堵着在我们府邸大门口抱怨涨租,得了便宜还卖乖!就知道欺负我们家老爷心善!”
佃户们被付管事怒斥得瑟瑟发抖,本就佝偻的身躯看上去更加孱弱。
“付管事息怒,我们也感激老爷的大恩大德,只是我们确实付不出来上涨的地租了。”一位佃户顶着付管事犹如吃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地说,“我们为了能凑出银两,省吃俭用,最近每日都只吃一个馒头饱腹,求求付管事替我们说说情吧。”
程芷没有再听,只看那名管事虚伪的嘴脸就能知晓这群可怜的佃户是无法争取成功的。
她擡头看了眼悬挂在府邸上方的门匾,高府。
从那名管事的话中可以得知清苑县的地租都普遍较高,不是只有他一家如此,佃户们只能勉强温饱。
事关田地,哪怕她出手教训了这个可恶嘴脸的管事也改变不了整个清苑县地租高的事实,这件事还是得由崔嘉慕这个新上任的父母官去做才行。
她走到一边,等了片刻,瞧见那群佃户垂头丧气、满脸愁苦地互相搀扶着离开高府门口后,她将腰间的荷包解下来,倒出几锭银子交给周伯,说道:“劳烦周伯替我将这些银子给到他们手上,虽然此事我帮不了他们,但既然碰见了,我也不能放任不管。这些银子就让他们买点吃的填填肚子吧。”
周伯由衷道:“程小姐有颗赤子之心。”
程芷摸摸鼻子,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来:“我父亲告诉我锦上添花算不得什么,雪中送炭才是真正救人于危难。不过我这些银两也只能解他们一时的难罢了,算不得什么。”
说这些怪不好意思的,程芷不自然地催促周伯:“好了你快去吧。”。
周伯拿着程芷的银钱走开后,程芷站在原地看向高府,管事跨进大门之前大力地掸着袖袍,好似上头沾染了什么污秽,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她轻轻皱眉,索性转身准备跟在周伯后面过去瞧一眼,将将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怒吼声。
“你们太过分了!一而再,再二三地涨租,不就是看我们好欺负吗?!说什么你们也要糊口的假话,你们分明每日都是大鱼大肉,吃穿不愁!都是你们不知收敛地涨租,我父亲为了凑出银两没日没夜地在田地里劳作,因为这个他才会昏倒!”
程芷错愕地回头,就见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满脸怒容地冲向管事,话语中满是愤懑,显然与方才那群佃户是同伴,只是不知为何独自找上了高府。
付管事被猝不及防出现的小伙吓了一跳,虽然小伙气势汹汹地朝他冲过来,但实际并未碰到他,尽管如此,他还是胆颤了一下,脚下一时不稳失了重心,一屁股栽倒在地。
付管事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人吓得摔了一跤,颜面尽失,他勃然大怒,当即高声喊道:“来人啊!给我把这闹事的小崽子打出去!”
高府中立刻有仆从举着棍棒冲出来。
小伙丝毫不惧,满脑子为父亲鸣不平、为他们讨公道的怒火燃尽了他的理智,他对付管事继续高声叫道:“你为何不反驳我?是因为你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根本无法反驳!你们这些心黑的人,吃的也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分明是我们的血肉!”
付管事气得浑身发抖,他被仆从搀扶起来,指着小伙鼻子高声叫骂道:“小崽子出言不逊,既然你爹昏倒了,那就由我来好好教教你该如何说话!给我打,狠狠打!没说停就不准停下。”
棍棒如同骤雨一般落在小伙身上,起初他还妄想凭借骨气咬着牙不喊痛,一双充满怒火和恨意的眼眸死死瞪着付管事,但坚持了没有多久,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痛便让他丢盔弃甲,只能蜷缩在地上护着头部不断痛呼。
这样下去会打死人的。
程芷回头看了看周伯离去的方向,不见周伯回来的身影,她跺了跺脚,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出去,高声喝道:“住手!你们要杀人吗?”
仆从们闻言手中力道下意识小了许多,迟疑地面面相觑起来。
付管事见状怒道:“一个交不出地租的破落户打死就打死了,怕什么?给我打!”
程芷脸色一沉,拔出腰间佩剑:“大胆!大夏律法中明确保障佃户的性命,你目无法纪,无法无天,索性今日我便捉你去县衙的牢房!”
程芷搬出律法后,仆从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了手,毕竟谁都不想吃牢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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