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2）
第53章
訾灵从雪堆里拱出来，望着空荡荡的四周，心知这次尝试又失败了。
在心中努力勾勒的亭台水榭只坚持了不到一盏茶功夫便轰然倒塌，幸而她反应快，在楼柱压到自己前把建筑全部变作飞扬雪花，虽然落得一个被雪“活埋”的下场，但至少没有被瓦砾压成残废。
拱一拱就出来了，仙门弟子绝不认输！
“啊切，啊切……”
她一边扑掉身上的雪，一边狂打喷嚏，天寒地冻下的凡人之躯到底脆弱，要快点回洞xue取暖，她这样想着。
“真弱小啊……”
一道平淡嗓音在身后幽幽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戏谑，訾灵蓦地扭头，果然在不远处见到魔神漫不经心的身影，仔细看对方脸上还有一点笑意，合着“真弱小啊”的余韵震耳欲聋地嘲讽着她。
“您明明在，竟然不帮我！”
訾灵拔腿朝他奔去，像一个气恼的小炮仗……不对，炮仗没那么细，她最多算根仙女棒。
魔神觉得她有点过分细骨伶仃了，于是在她冲到面前时，熟练地展开外衣把她裹进怀里。
“好难啊，我的灵气快耗光了。”
她皱巴着脸。
外衣底下是熨帖的体温，混杂着魔神霜雪似的清淡气息，这个相拥的姿势似乎有点太过亲密了，不过訾灵冷得打哆嗦，她没空想那么多。
“息魔涧的天地之气无法为你们仙门修士所用，也无法为魔罗族所用，它独立三界之外，虽然有主仆印从中斡旋，你得以支配息魔涧，任意捏造景物，但最终耗费的还是你自己的力量。”
“如果你还想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就别折腾了，一个沧澜宗，吾不稀罕。”
訾灵至今不知道所谓的主仆印是否真的存在，但那日她扬言要给魔神造一个沧澜宗时，魔神挑着眉，说：你可以。
他一时兴起契定的主仆契约，给了訾灵极大权力，那道古老秘法把她和魔神以一种玄妙的方式联结在一起，甚至共享寿元，在息魔涧眼中，她就是魔神，这方天地任由她支配——当然，灵力充沛的前提下。
訾灵觉得他的说法很怪，这叫主仆印？兄弟结还差不多。
对于她的疑问，魔神只是语焉不详地含糊过去，“吾改进了……”
初始主仆印就是他所说的那些契约内容，但那日他强迫訾灵签订的，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另一种契约，虽脱胎于主仆印，勉强也能算作主仆印，可其中大部分契约内容都被更改了。
“为什么？”
“吾喜爱你。”
主仆印是一种惩罚，他喜爱訾灵，不打算惩罚她，那道主仆印，只是他兴致之余的一点玩乐手段。
说到底，其实对訾灵没有太大影响，他还弄了特别漂亮的图案，是从上一任魔罗的意志中翻找出来的呢。
訾灵察觉到他在敷衍，索性暂时放弃沟通的想法，兴高采烈地捏起沧澜宗来。
凭空捏造一个宗门，其中困难不言而喻，她尚且不能自如补充灵力，更是难上加难。
这已经是她第十一次失败了。
魔神把她拎回洞xue，少女蔫巴巴地趴在石床上，脸颊磨蹭着厚重狐裘上的软毛。
石床上摆着一张温玉台，除了皮草外，这是魔神在洞xue内翻出的最温暖的物什，訾灵很怕冷，又总是喜欢跑到冰天雪地撒欢，魔神很担心她被冻死，总是一回来就让她伏在温玉台上。
这次亦然。
魔神把狐裘里打滚的少女扒拉起来，让她脸贴着温玉台，訾灵惬意地眯起眼眸，鼻间发出几声小动物似的轻哼。
回暖了一会儿，魔神从她的储物袋里找出话本子让她念。
訾灵哼哼唧唧的，“您这是虐待。”
话虽如此，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打开书签那一页，接着上次念的部分，咬出脆亮好听的文字。
伏含蕊的话本子都是可歌可泣的情爱故事，訾灵不怎么爱看，魔神倒是很爱听。
不过这些话本子背景大多在仙门或者凡间，整体虽然矫情了一些，氛围却是积极的，訾灵趁机弘扬真善美，力争把魔神变成他们仙门的人——
“什么是门当户对？”听着听着，魔神冷不丁发问。
“嗯……”訾灵思考着，“就是一种观念，有人认为，相爱的两人要家族地位和财富水平不相上下才是般配的。”
他看起来一知半解的模样，鸦睫散漫下压，“所谓门户……就是你口中常说的羁绊、氏族对吧。”
“……差不多吧。”
“吾没有。”
魔神慢慢道：“吾没有门户，没有父母，没有氏族，便没有羁绊，没有心。”
訾灵不知他怎么拐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魔神最近话多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话本子听多了的原因，訾灵总觉得他在模仿话本子里的一些言行，不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俯视，变成了一种更有活人气的矜傲，有时候甚至有点幼稚。
以至于她很容易忘记初见的场面，把面前的人当成一个普通朋友，误以为他也是一个拥有过去的人。
但魔神没有。
人族关系网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亲缘，他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拥有，他们诞生于息魔涧，时候到了就必须离开，这些看似强大的魔罗，更像是孤寂化身的影子，前无去路，后无来处。
“……那岂不是意味着，您可以自己挑选父母、氏族、羁绊？”訾灵竟然觉得魔神可怜，回头告诉同门们，他们一定会骂她没脑子。
但她这一刻弯弯的笑眼真的很温柔，怜惜这种情绪一贯来得没道理，不取决于对方有多强大，只取决于自己眼中，看到的是对方的哪一面。
魔神对她很好，虽然思路总是奇奇怪怪，但前期无法交流的时候，魔神也没有对她动过真格。
她看到的一直是魔神很好的一面。
“这很厉害的！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您知道多少人被家族拖累、受父母桎梏吗？亲缘这种东西向来考验运气，万一遇上差劲的，很可能一辈子就毁了！”
魔神幽幽盯着她，片刻后闷笑一声。
他笑起来情绪波动也不大，意思性地扯一下嘴角，但訾灵竟然从这一声笑中听出显而易见的愉悦。
“你在安慰吾。”
“谢谢。”
訾灵心说他都会说谢谢了，好大的进步。
她趁热打铁，对着魔神一顿狂吹，吹得后者捏她的耳根，“别说假话。”
然后訾灵会哼唧唧地滚进狐裘里，躲开他的魔爪。
魔神心情好就会放过她，心情不好就追上去咬她耳朵。
——不知道什么时候觉醒的这种可怕趣味。
訾灵总怀疑他把自己当食物看，所以每次被咬都很不爽。
“您到底把我当什么？！磨牙棒吗？！”
魔神用求知的眼神看着她，故作单纯，“磨牙棒是什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