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名（1/2）

虚名

“这是殿下赏的，你且拿着吧。”说是小玩意儿，裴士诚手中却是一支做工考究的狼毫笔。

那狼毫笔笔锋锋利，笔杆通体雪白润泽，一看就非凡品。

“你自幼天资出众，几个兄弟都比之不及，可见这狼毫笔最适合你。”裴士诚把玩着那笔，皮笑肉不笑地说。

何人不知恩荣宴上那一帖天下第一。

他借杨相搭桥，最终联系上了太子，可是回来的这些日子，太子对他始终不冷不热，中秋赏赐了不少东西，说是向裴家道歉，明眼人一看就知，最为贵重的就是这支狼毫笔。

太子想向裴映洲示好，却对自己不闻不问，裴士诚心中嫉恨，中秋自是扣下了这支狼毫笔。

如今……

他倒是也没有嫉妒这个弟弟的必要了。

裴士诚心中期待。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个人人心中无可比拟的裴三公子，落入尘泥，无法翻身。

“不必。”裴映洲道：“我此番回府，是为了送青黛出嫁。错过太子恩赏，可见是与此笔没有缘分，如此，大哥便收好吧。”

“些许时日不见三弟，三弟竟学会说笑了。”裴士诚没有管笔最后的去路，而是道：“我才是青黛正经的大哥，哪有大哥尚在，让三弟替哥哥送妹妹上花轿的道理？”

“是我让他来的。”听得苍老的声音响起，二人循着声音望去，正是裴昭。

裴昭站在长廊尽头，他年事已高，眼却清明，多年官场沉浮，哪怕如今只担个虚名，自有一股威压。

“祖父…”裴士诚心下暗恨，想到萧贺应已在路上，最终还是忍下来，似不解道：“祖父这是什么意思？送妹妹出嫁的不应该是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大哥么？”

“行知与青黛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裴昭道：“我寻他回来，你有什么意见？”

裴士诚从小最怕这个祖父，见裴昭板起脸，只能退让一步道：“祖父误会了，孙儿只是想尽兄长的本分。”

“若真想尽兄长的本分，便知有些该做，有些事不该做。”裴昭不留痕迹地敲打道。

裴士诚被他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双拳紧握，心中恼恨到了极点。

明明自己已做了韶州知州，裴映洲只是个小小修撰，为何祖父还是偏袒于他？

还有萧贺，说今日来裴府羁押裴映洲，为何迟迟不至？

秋日的柳条早已光秃一片，长宁街依旧如往日般热闹，荣国公府门前却十分冷清，两座庄重的石雕仿佛昭示着这家里的人同样不可侵犯。

忽听得门外一声“吁——”，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裴士诚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等的人来了。

萧贺今日穿的常服，形容低调，裴昭敏锐的察觉到此事不简单，《伤赋》一事，可大可小。他本以为陛下是信任裴映洲才未追究，如今想来，并非如此。

可若陛下对裴映洲起了疑心，为何偏偏待裴映洲到了荣国公府才让萧贺前来？

难道陛下……

“我荣国公府虽非什么高门大户，也不是任由旁人随意进出的地方，敢问为何萧统领擅闯？”裴昭见到萧贺，抢先开了口。

“裴太傅，裴大人。”萧贺恭恭敬敬地行礼，听到裴昭的话并未动气，转身去看一旁如高山翠竹的郎君：“我来，是受圣上口谕。”

“裴三公子想必已经知道，《伤赋》泄露一事。公子既负责此卷，定是脱不了干系。”他语气热络，仿佛与裴映洲是什么陈年好友，道：“陛下想给裴三公子留些颜面，只私下派了我前来。”

“那萧统领今日此举是为何？”

旁人看不出，裴昭却清楚。若是今日萧贺从荣国公府带走了裴映洲，定会流言四起。真想留些颜面，为何选在裴青黛出嫁前裴映洲回家省亲的日子？

他们是要让裴映洲身败名裂！

“祖父，不必阻拦。”裴映洲道：“我随萧统领前去。”

萧贺本以为还会费些功夫，听到此话，不由得重新打量了裴映洲一眼，他如此镇定，到底是不在意这些虚名，还是料定自己能成功脱身？

若是如此，他不由得高看这个对手一眼。

可惜就算人没事，裴家三公子的名声，也将一落千丈。

“裴三公子，请吧。”萧贺道。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磊落地出了裴府大门。

留裴昭与裴士诚站在原地，看着二人逐渐远去。

“祖父，你看我说的对不对，送青黛妹妹出嫁的，只能是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大哥。”裴士诚只觉心头出了一口恶气，笑道。

“愚蠢至极！”裴昭想不通自己怎么有这么一个孙子，斥道。

他心中已清楚，恐怕裴映洲来荣国公府，还有裴士诚给萧贺通风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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