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口(1/2)
灭口
天色已晚,夜空中的星子沉沉的似乎要坠落下来,郢都的一栋私宅,屋檐上的两盏灯在夜风中来回摇晃着,映出静谧的影子。
崔晋正欲就寝,忽然听到院中似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这些日子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自是心生疑虑。不动声色地起身,蹑手蹑脚靠近房中的机关,喝道:“谁?”
屋里未亮灯盏,沉沉夜色将一切混为一体,崔晋不由得有些恐惧,手中的机关按钮也攥的更紧了些。
倏地烛火亮起,他看清面前的人,心下跟着一松,道:“是你。”
来人转身,身着黑衣,崔晋认出,对方是太子身边,一直与他联系的近卫。
月黑风高前来拜访,是有何急事?
虽然那日关于裴映洲的说书被一个胡搅蛮缠的女子打断,但是崔晋之后在全城各处都暗暗传了流言。
眼下京中无人不知晓裴家三公子以权谋私暗讽皇家、已经入狱的消息。
他与太子的交往从来不放在明面,白天人多眼杂,恐落人口实,所以都是由近卫夜晚前来传话。崔晋以为魏卓君是对他此次的行为满意,又有什么事要他去做,面带喜色道:“殿下可是有吩咐?”
“吩咐?”近卫心中只觉此人天真,但他还是好整以暇地抱胸道:“殿下并无吩咐,只是担忧旁人对大人不利,让我保障大人安全。”
这宅子虽偏,却机关重重,寻常人不得入,只是为了避人耳目,白天派人过来打扫,晚上却没有侍从的。
可这机关…
近卫心中筹划,魏卓君让他毫无痕迹地将崔晋除去,最好的办法便是毁尸灭迹。但当初殿下为了让崔晋“放心”,室内安了机关,他可不想与对方同归于尽。
“崔某多谢殿下。”听到近卫的话,崔晋心中十分感动,忙道:“在下如今只是平民之身,便不必叫我大人了。若殿下有事吩咐,崔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太子殿下到底是念着他的。
崔晋出身寒门,平生最大的想法便是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只是他才貌一般,托杨相照顾,虽也入了翰林,却是被边缘化的人。本想回老家,又觉无颜见妻儿。谁知这时太子近卫找上他,说太子听闻杨相门生流落郢都,不但给他在京城安置了一处住宅,还将《伤赋》之事交给他。
如今杨相已死,他是杨相手下的门生,不说太子顾着与杨相的师徒之义,但说杨相一人抗下罪责,殿下定会爱屋及乌善待自己。一时落魄无妨,若是以后太子上位,他也算是从龙之功,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伤赋》本就是《杂文志》中的一篇,最终修订之后有专门的官员统一整理,崔晋虽不在翰林,但翰林院中的钱闯是他的老乡。
钱闯也受过杨相恩惠,本就因碧城一案惶惶不可终日,唯恐被杨相牵连,听说他是为太子办事,自是上赶着巴结。二人一合计,将其中一篇《伤赋》偷出来也不算难事,加上太子殿下暗中行了方便,拓印了之后找几个孩童编成歌谣传颂便好。
这般既能为太子效力又能打压裴映洲的好事,他自然不会推却。
事实上,他赌对了。
想到这,崔晋脸上挂起笑容,虽说此人只是个侍卫,但唯恐怠慢对方,他亲自动手,连忙将柜中自己珍藏的茶叶拿出来,转过身去泡茶。
崔晋未注意到对方眼底的暗芒,满心都是太子器重他的喜悦。想着自己终得大用,或许能如老师一般成为帝王心腹。
近卫思索再三,最终决定还是暗器最能引人无知无觉,之后一把火少了这宅院,便是死无对证。
心下有了主意,见崔晋转身便要动手,只是手中的暗器还未扔出,忽觉颈上一凉,被穿喉而过。
他艰难地滚动眼珠,朝一旁看去,看到一个女子身形的人站在房檐上,可惜夜色太深,看不清对方的脸就断了气。
崔晋察觉身后有异,回头便看见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近卫。
他毕竟是个文人,鸡都没杀过,何尝见过这般景象,一时吓得坐倒在地,顾不得看清对方的脸,仓惶喊道:“杀人了!”
片刻,又反应过来,这个宅子里,除了自己,便只剩下方才那个杀了太子近卫的人。
崔晋哆哆嗦嗦地起身,连滚带爬地向一边的机关跑去,想要用话语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强撑着对四周喊道:“你是何人!”
还未走到机关前,听得屋内清冷又有些熟悉的女声,他借着烛火的光看去,那身着黑色劲装的人,竟是裴映洲的妻子——为亲族沉冤昭雪的镇国公府之女藤月!
藤月这些日子让秋实一直跟着崔晋并不是没有收获,秋实将崔晋的住处摸了个遍,还发现他与太子有所往来。正如藤月所料,《伤赋》是太子设的局,眼下看到太子近卫,更能猜到,崔晋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好今日秋实便传信说有黑衣人来了崔晋府上。她放心不下,便跟着来了。
否则,崔晋只怕会被灭口。
藤月冷冷地看着面色苍白却在她眼皮子底下移动的男人,道:“崔大人,若你想借这屋子保全自己,那可是打错算盘了。你信不信,待你按下按钮,这屋里的机关,就会将大人变成筛子。”
崔晋擡头,惊诧于藤月竟然知道他的想法,但嘴上还是尽量不露怯道:“我与司徒小姐无冤无仇,司徒小姐如此做是为何?”
他一边说,一边不死心地向墙边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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