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眼（1/2）

顺眼

新年伊始，雪后初霁。霜前冷，雪后寒，这刺骨的寒风连带着树上的寒鸦也没了声息，宫中阴暗的一隅，堆着积淤的残雪，映出冷冷的光。

大殿冷寂，内侍燃了上好的红罗炭，热茶又换了一盏，不敢直视那高坐明台的人。魏明帝看着手中的白瓷，只觉心底生出一股恶寒来。

睦景是他的发妻，是中宫之主，却这样病逝，那之后去世的太子呢？他知道刘纤云心系自己，所以才敢利用她的母家坐稳帝位，如今刘家逐渐放权，他立魏卓君为太子，与中宫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

可若这放手只是给他看的呢？她敢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睦景下毒，是不是哪一天就要轮到自己了？

魏明帝习惯将一切掌握在手中，以为刘纤云对自己一往情深，如今得知真相，自是难以接受。枉他自诩明主，连小小一个刘家都摸不透！

况且魏明帝记得，自己也曾用过那白瓷盏。如今身体每况愈下，让他不得不怀疑是哪里出了差错。

“微臣参见陛下。”殿外传来脚步声，魏明帝让内侍放人进来，看见一身劲装神色严肃的萧贺。

“朕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他问道。

睦景去世多年，早已没有证据。若不是那套遗漏在库的白瓷，恐怕所有人都要被蒙在鼓里。萧贺武艺高强又出身草根，是自己最得用的一把刀，此事交由他最合适不过。

“启禀陛下，微臣经查证后得知，当年两套白瓷皆出自邢州。”萧贺道：“铸瓷之人，是邢州白家。只是白家在很多年前出海时遭遇风浪，青壮皆没，后遭匪患洗劫，除了当时年纪尚小在外求学的白穆，已无血脉于世。”

“白穆得知此事，心中大恸，自此不再制瓷，搬离邢州，隐居山林。微臣多方查探得知，此人如今应当在青州。”

“青州？”

“正是。”萧贺道。

“如此，便将人先带来。到底如何，进京再加以审问。”魏明帝也没想着一下子就能找到证据查出真相，摆摆手，头又觉得有些昏沉了。

“陛下。”萧贺神色有些担忧道：“有些话，微臣不知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魏明帝示意对方开口。

“陛下一贯身体强健，如今臣见着…却越发昏沉……不像是寻常，有些奇怪…”像是觉得自己多嘴，萧贺重重跪下道：“微臣妄议龙体，微臣该死！”

萧贺的这话更是说到了魏明帝的心上。睦景之死，让他越发怀疑自己这些日子精力越发不济不是劳累所致，只是宫中的太医都查不出个一二，他也无法肯定自己究竟如何。

若是刘纤云……

魏明帝神色一紧。

“朕无大碍，只是这宫中，确实得好好清理清理了。朕一贯信任皇后，不想这后宫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竟也生出鼠障来。”魏明帝道：“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萧统领，你去民间寻几个有用之士来。”

如此说，萧贺便明白魏明帝的意思，道：“臣认识一位名医，自幼云游四海，但医术精湛，尤擅蛊毒之术，陛下若不嫌，可召进宫，为陛下请脉。”

魏明帝应了。

刘纤云的手伸的这样长，太医院的人不管是中庸还是暗投了太子，他都无法再放心。

睦景的事虽暂时没有证据，但是魏明帝知道，和皇后与刘家脱不了干系。而自己的身体，若真的是皇后……

那不管是太子还是中宫，都留不得了。

太子可以再立，意图弑君，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子不孝，父如何慈。

整个郢都城沉浸在新年的气氛中，荣国公府却颇有些冷气。院里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着，人人脸上并无笑容。无他，裴士诚休沐之期将过，不久就要回韶州。裴季中倒是清闲些，只是他官职不显，在家自然没有大哥受重视。

梁文月知晓裴士诚要回京赴任，不由得哭了一场，情真意切的紧。又命人装揽了好些东西，嘘寒问暖，生怕有照顾裴士诚不周到的地方。

裴季中看到梁文月的模样，心中不屑。

这个女人，一贯扒着大哥，以为没了裴映洲，自己就真是荣国公府的主母吗？一个继室也想替代母亲，真是痴心妄想。

裴士诚倒是很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如果可以，他更想让他的好三弟见见这个场景。正在院里把玩着梁文月新送来的狐氅，看到窗前突兀的多了一节竹枝，便知道是太子相邀。

他与太子明面上没有交集，以往都是通过老师杨中正，杨中正死后，二人便以暗号联系。

如今这个时节，殿下寻他做什么？

裴士诚心中奇怪。

他收起心中疑惑，待到了一方偏院，看见魏卓君，毕恭毕敬道：“微臣参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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