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1/2）

遇刺

与坤宁宫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贤妃宫中，女子正懒懒地浇着花，仿佛没有丝毫烦恼，只是个无忧无虑的闺阁小姐。

可那盆里除了黝黑的盆土，什么都没有。

“娘娘，”宋嫣然进了殿中，对贤妃耳语道：“陛下带着萧贺，怒气冲冲去了坤宁宫。”

“既种下种子，总会有开花的那一天。嫣然，我们也去坤宁宫看看吧。”贤妃并不惊讶，柔声道：“去看看这位刘皇后，与陛下之间，还有多少夫妻情分。”

她心中唏嘘。

刘纤云曾经多么喜欢魏明帝。她是大家之女，提起魏明帝时却总是带着少女的娇羞。魏明帝行七，甚至自己才入宫时，刘纤云还会带着示威与亲昵，在众人面前喊陛下“七郎”，引得魏明帝开怀，又不忍苛责。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年少情深，也可以走到不死不休。

皇后今日着的紫色宫装，看上去像一朵盛开的魏紫，雍容华贵。太子跟在她身后，神色恭敬地等待着魏明帝的到来。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精心装扮。等待的不是陛下，而是她刘纤云的心上人。

刘纤云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与魏明帝，该有个了断。无论是睦景还是其他，今日若是事败，自己与卓君都不会落得个好下场。

她必须做足准备。

——哪怕用自己的命，作帝王之路的踏脚石。

希望君儿，能明白她的苦心。

刘纤云听见有内侍尖细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皇后擡头，进入殿中的皇帝与记忆中的影子重合。定睛一看，却怎么也框不进曾经的模子中。

如同之前的每一次，她跪下请安。这次魏明帝却没有让她起身，而是冷冷地唤了她的名：“刘纤云。”

“臣妾在。”皇后答道。

“朕今日来，是有事问你。”这一路，魏明帝也逐渐冷静下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昔日天真可爱、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刘大小姐，会变成如今面目全非的模样。

魏明帝从少时就懂得利用周围的一切。

正是因为看到了少女非嫁不可的决心，他才会最终选择刘纤云成为他的继后——因为自年少起，刘纤云就一直跟在魏明帝身后，哪怕他已有所爱，也不曾退缩过。所以之后自己也只是削弱刘家，依旧立魏卓君为太子，给她体面。

“臣妾定知无不言。”皇后答。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分外的平静，如同现在的帝后。

魏明帝坐在龙椅上，拨弄着手上的佛珠，道：“睦景之死，可是你所为？”

“是。”刘纤云的脸上看不出情绪，魏明帝没想到她会如此痛快又轻描淡写地承认，蓦地将手中的佛珠砸到女子身上，喝道：“睦景为人和善，你入宫多年也从不为难，你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在场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十分有眼色地退出殿中，在外面静静地候着。

“臣妾嫉妒。”想起陈年往事，刘纤云突然笑出声来，道：“臣妾嫉妒睦景，陛下这般敏锐的人，难道看不出来吗？”

“论家世，臣妾出自刘家，比睦景皇后不知高了多少倍；论感情，臣妾从年少时便钦慕陛下，甚至愿意以侧妃之位入府；论才貌，当年求娶之人多如过江之鲫，臣妾凭什么输给一个睦景，凭什么要让自己的儿子屈居她的儿子之下！”

她的这番话让魏明帝震惊不已，然而像是要故意激怒魏明帝似的，刘纤云继续道：“臣妾想要的，从来都是皇后的位置。哪怕一时屈居，也是为了日后。陛下该不会真的以为臣妾能大度到，将自己本该拥有的一切拱手让给他人吧？”

“臣妾爱陛下，但是更爱自己。”刘纤云的眼神透露着一丝癫狂道：“陛下明明都知道，臣妾不喜欢屈居人之下，但陛下还是仰仗着臣妾的爱肆意妄为。甚至睦景死后，还在臣妾与文贵妃之间摇摆不定！”

“陛下凭什么觉得，臣妾就该是逆来顺受的那一个，因为那可笑的爱吗？”

“既然如此，陛下无法给的，臣妾便自己想办法去争、去夺！”

“你真是疯了！”魏明帝被皇后的话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猛地起身，给了刘纤云一巴掌。

刘纤云倒在地上，形象全无，但是她毫不在意。这么多年，自己为了魏明帝兢兢业业，从不敢出任何差错，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她本以为，再冷的心肠也会有捂热的一天。

可是她忘了，帝王是没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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