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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
“阿满,这次我可能要失约了。”郎君手中的剑攥的很紧,姑娘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裴映洲的眼睛道:“裴映洲,若你觉得,我的性格是会此时抛下你,未免太看轻我。且裴家只是下狱,你又出府许久,焉知没有转圜余地?”
藤月知道裴映洲是不想连累她,但是她更明白,只要他们之间有羁绊在,魏明帝就不会下定决心对裴映洲下手。
然而郎君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藤月知道他想一个人静静,也没有多打扰,直到官府来人,他才如梦初醒般,没有丝毫挣扎跟着去了。
今日藤月来狱中,是因为陛下已经下旨,裴氏满门抄斩,然裴家族谱,早已没有了裴映洲的名字。
这也意味着,他可以不受裴家连累而出狱。
她心中难免唏嘘。
裴太傅竟将一切都为裴映洲打理好了。
“裴映洲。”裴映洲似乎听到姑娘在喊他的名,但这是牢狱,他摇摇头,看着手中一字未动的笔,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不再去想。
然而下一秒,藤月真的站在他身边,她说:“裴映洲,我们可以回家了。”
姑娘踌躇着,最终开口道:“昨日陛下唤我进了宫,他说你已被族谱除名,算不得裴家人,还说裴太傅……”
似是不忍心说下去,藤月措辞道:“裴太傅死之前,求了一个恩典。”
裴映洲一向聪慧,又怎么会不明白,裴昭死之前向魏明帝求了什么。若是陛下有心不放人,不在族谱又如何。
他神情寂寥,话语肯定:“祖父是为我而死的。”
郎君面色寡淡却带着偏执,继续说到:“如果不是为了我……”
“裴映洲!”藤月打断他的自厌:“这不是你的错。”
“太傅自知裴家已无望,而你又是他唯一看重的孙子,自是想要保全你。错的是与太子沆瀣一气的裴士诚,是摇摆不定无所作为的荣国公。”
藤月已不再尊称裴士诚大哥,对裴弛也只是称荣国公。追求荣华富贵没有错,可不该愚蠢到连累其他人。
“我想见见他们,阿满,可以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吗?”裴映洲突然道。
二人都知道这个“他们”指的是谁。
裴家人丁不算多,然牢房小,一群人挤在大牢里,形容枯槁,面色憔悴。裴季中眼尖,蓦地看见牢房外的裴映洲,两眼放光,埋怨道:“三弟,你是来救我们出去的吗?都怪大哥,连累我们一家,我什么也没做,却被抓进了牢里。”
裴季中觉得自己是真冤,前一夜他还和花娘喝酒,第二日醒来便在这牢房里,他才知道是大哥犯了事,连累了自己。睦景皇后的事裴季中也听说了一些,一个死去的人,陛下难道还能为了她将整个裴家连根拔起么?
然而他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鹤年”一事。
裴士诚听及此,忍不住反驳:“我这么多年为裴家做了多少,你知道吗?我与太子,乃是君子之交!祖父中庸,父亲守成,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裴家!”
裴弛则神色严肃,眼中无神,连裴士诚的话都没有力气去应对。他毕竟官场多年,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如今裴家人皆入狱,外面的消息都通不进来,陛下到底如何,心中也没有底气。
“祖父在宫中撞柱而死。”隔着栅栏,裴映洲道。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裴弛猛地回神一般道:“怎么可能?”
“是啊。”裴季中也着了急,应声道:“祖父怎会好好的在宫中撞柱而死?三弟,你和陛下说,我们是冤枉的,况且老大犯的错,何以要整个裴家陪葬?陛下是不是搞错了。”
裴映洲冷冷的目光扫过裴士诚,道:“大哥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谋害帝王,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裴士诚被这突如其来的控诉懵了一瞬,回道:“我没有!我只是答应了帮太子将白穆除去,何曾谋害过陛下!”
“可是大哥给了别人栽赃裴家的筏子!”裴映洲深呼吸一口气,几乎抑制不住怒气道:“裴家树大招风,每天有多少人盯着错处,大哥不知道吗?”
裴士诚听了这话,陡然跌坐在地上,抱头道:“我没有…不是我…我不想死……”
裴季中则病急乱投医一般,他隔着栅栏去拉裴映洲的衣袖,道:“都是裴家人,为什么你没事?三弟,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裴映洲没有说话,他将裴季中紧攥着的一角拉开,风中落下的话让牢中的人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三弟。
郎君的语气漠然,仿佛他们连陌生人都不是,冷硬道:“我唯一的亲人,前几日,死在了宫中。”
裴映洲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背后裴士诚如梦初醒般叫骂道:“祖父是为了保全你才死的是不是?裴映洲,你不过也是踩着祖父尸骨的懦夫!”
随他们怎么说吧,裴映洲只觉得自己很累很累,他几乎想要奔跑起来,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他再也不想看到他们。
藤月本想出牢房,却瞥见一旁的梁文月。女眷与男眷并不关押在一起,梁文月一个人坐在地上。出人意料的是,与那边的慌乱不同,她出奇的冷静。
藤月走到梁文月身边,还是没忍住,问道:“裴家要被满门抄斩,你后悔吗?”
梁文月突然笑了,笑容带着癫狂道:“后悔什么?我与夫君不能同生,却能共死,有何好后悔的?”
她的眼中是执迷,一字一顿恶毒地说:“我此生唯一后悔之事,就是生下裴映洲。”
“他注定是个煞星。”
藤月便不想再说,然而她转身,看到裴映洲的身影,郎君看着梁文月,没有丝毫表情,仿佛刚才对方说的话一句也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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