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1/2）
番外4
这是林清清头一次来接宁轩，同僚外出时看到她等在马车旁，免不了又羡慕起这对恩爱夫妻，但他们不知，此刻的林清清在这寒冬腊月里，手心却早已被汗浸湿。
两人见面，宁轩似是没有料到她会来，愣了一瞬，又忽地想到了什么。
他走上前来，朝林清清弯了唇角，那眼神似乎是要她安心。
可林清清如何能安下心来，等二人坐进马车，车轮开始转动，她才带着几分试探地朝他开口：“你……你可知道这两日林府的事？”
林清清原本以为宁轩这样淡定，是因为他还不知道林温温已经“死而复生”，回到了林府。
谁知宁轩神色未变，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清清顿是更加惊讶，整个人都侧过身来盯着宁轩的神情看，“那你……你……”
宁轩没有说话，手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又落在了腰侧处的那个荷包上，林清清知道那荷包里装着什么，可她实在想不明白，既然宁轩爱林温温至深到如此地步，为何得知她回来后，却可以这般的无动于衷。
然而宁轩越是淡定，林清清便越觉不安，终是在几番挣扎过后，她再次低声问道：“你不想去看看她？”
宁轩仿若当真放下一般，唇角挂着一抹淡笑地摇了摇头，“不必，她既是安好，我便足矣。”
林清清显然还是不信，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文之，如今我已拿你当挚友，若你心中另有盘算，不必瞒我。”
说着，她顿了一下，又道：“你我尚未和离，一道回林府探望，完全合乎情理。”
林清清这般提议，便是怕宁轩背地里做出不理智的事，到时候无法收场，还不如光明正大与她一起去，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她也能及时处理。
可她的这些想法，宁轩自然也听得出来，他轻叹一声，擡眼望向林清清，“随安，当真不必。”
林清清虽然还是会困惑不已，可对上宁轩眸光的那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宁轩说得如此认真，似是当真没有瞒她，他是真的不会去林府，也是真的不愿去见林温温。
因为，他那黯淡许久的眸光，并未因为林温温的回来而有任何的波动。
依旧无光，也依旧暗沉。
林清清想不明白，到底是何原因可以如此执着的宁轩，在一夕之间将那情意看淡。
夜里，她入睡前朝书房那边望了一眼，见里面点着灯，还有下人往里送酒，犹豫一番，随又披了衣裳，过去叩门。
“还是不放心我么？”宁轩见她一脸忧色地进屋，不由笑道。
林清清坐在桌旁，给自己也倒了盏酒，“我是真的不懂你了，三娘这一年多到底出了何事，你是一点也不好奇，一点也不担忧吗？”
林府虽然对外宣称，当初病逝的是收养的那位小女娘，而嫡女林温温病重一直养在郊外的庄子里，这次是因为病愈才接回来的，但很明显，这个理由只是糊弄旁人，骗不过林清清和宁轩。
宁轩望着桌上那一排木雕人偶，语气平淡道：“不好奇，有什么好奇呢。”
在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中，他已全然得知了一切。
“和离吧。”宁轩擡手举杯，笑着对林清清道。
林清清愣了一瞬，随即便也轻轻弯起唇角，与他碰盏，“好。”
这次不等林清清问，宁轩便自己先开口解释，“你不必忧心，我选在这个时候和离，不是因为三娘的缘故，而是因为宁家……”
他既是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便应当早早让她离开这片泥潭。
宁轩没有将话说完，林清清也没有细问，毕竟她住在宁家待了这般久，多少还是能觉出些端倪来的，从年前她便隐约能感受到，宁府整个氛围都有些不对，仿佛是要出什么大事。
但她并不好奇，也不会去寻问，反正明日一过，拿了和离书，她便与宁家再无关系，至于林家，怕也要断了缘分。
想到卢氏会有何反应，林清清细眉用力蹙起，仰头饮下一盏。
这晚的二人看着云淡风轻，却将那酒一盏接着一盏往喉中送，也不知喝到了几时，宁轩忽然长叹一声，摇晃着起身去推那窗户，他一手扶住窗台，一手端着酒盏，擡眼望向夜空那皎皎白月。
片刻后，他缓缓出声：“小挽归轩清夜饮。”
林清清也随之起身，走到他身侧，仰头望着同一轮明月，吟出后半句，“忆尝对卧白头吟。”
院中空落无人，只那窗边传来一声长长地叹息，“文之，你可要等到我出诗集的那一日。”
宁轩无光的眸子不知是被夜里凉风吹拂的缘故，还是当真在这一刻要控制不住，竟因为这一句话而湿了眼睫。
他知道，林清清在与他夫妻的最后这一夜里，能说出这样的话，代表何意。
她是真的拿他当挚友，真的希望他能康健，真的想等出了诗集之后，他还能活着去品味……
可他做不到了。
见他久不出声，林清清的眼睫也染了几分湿意，她唇瓣微张，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到底该说什么。
到了最后，是他先转身走回桌旁，像是下了某个决心一样，直接提起酒壶，一口气将那剩余的酒全部喝尽。
他扶着桌案，竹月色的衣摆被夜风吹得轻轻摇晃，片刻后，他终是低低出声，“有些事，说出来你兴许不信，”
“你不说，我怎知能不能信？”林清清合上窗户，转身朝他走来，待走到他身侧，才看到泪水正从他消瘦的脸颊上，一滴接着一滴向下滑落。
他咽下喉中咸腥，低低开口：“随安，你可相信，我饮酒不是为了消愁……而是为了看到这世间轮回……”
起初那些梦境还是片段，他看得一头雾水，也不愿过多去想，只将整个心思都在林温温身上，可随着他睡得越来越沉，梦境越来越多，便又容不得他不去思量。
很快，他便将那一桩又一桩看似离奇的事，逐渐串联在了一起。
他看到太子与宁家茍合，贪饷那修建宝河塘的银两，看到那世人口中顽劣不堪的叔父宁和，东躲西藏寻至顾家，将证据交到了顾游手中，却没想因此而牵连顾家，让整个顾家惨被灭门，而梦中的顾诚因并未生还，与父母一同惨死在了荣阳宁氏手中。
那时的他，与现实中一样，什么都不知晓，去江南还以为只是为了游历的途中，顺道去寻那不知归家的顽劣叔父。
两年后祖父病逝，他才返回上京，之后便是求学科举，关试入仕，与林温温喜结连理。
就在一切看似美好之时，太子却寻到了他，想要他执掌宁氏暗卫，去寻那宁和与当初被带走的一应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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