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1/2)
男朋友
咔哒。
锁孔发出细微闷响,防盗门被拉开的瞬间,数日未通风积攒下的浮尘裹着冷空气扑面飞来。
路炀本就因为感冒未好而敏感?的鼻子陡然被突袭,刹那间,只觉鼻腔深处传来一阵痒意,几?乎不受控地偏头打了个喷嚏。
他揉着鼻子尚未来得及擡起头,一阵熟悉的温热陡然由?后至前,将他整个人覆盖。
“让你湿着头发就瞎跑出门,现在又着凉了。”
贺止休眯着眼不由?分说地将外套搭在路炀肩上,正欲开口再说两句,眼前的人肩膀一侧,没有丝毫停顿地直接从外套下方溜掉。
贺止休眉梢一扬:“说好的忍忍呢?”
路炀大步跨入玄关,啪嗒一声轻响,冷白灯管亮起,照亮他身后空旷干净的客厅,以及他那恢复一如既往冷漠的脸。
“叛逆少年的烟味我?一般是不忍的。”路炀眼皮也不擡一下地说:“熏。”
贺止休:“……”
“把?门带上,门栓拉一下就?行。”
路炀随手把?钥匙往玄关柜上一搁,转身头?也不回地穿过客厅迈进厨房。
老房子的厨房尚还?保持着过往的格局,是单独一间。
自?从池名钧离世后,路炀大部分时间都在住校。
就?算放假,大多数时间也都是被池悦抓着去她那边寄宿,鲜少回来。
偶尔一次通常也就?留宿一夜,隔天不是回校,就?是被池悦开着车不由?分说地逮走,问就?是怕他一人在这儿把?自?己活生生饿死。
因此眼下,厨房干净的几?乎跟样板房没太大区别,唯一还?在运作的电器便是冰箱,里头?陈列了各式各样的速冻食品。
路炀从角落里翻出两瓶矿泉水,正要合上门,一只手陡然从身后伸来,不由?分说地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平时在家?就?吃这些么??”
贺止休下巴轻轻压在路炀肩膀上,视线下滑,从这个角度可以直接将冰箱内陈列着的所有速冻食品收入眼中?。
从包子馒头?到汤圆烧麦,放眼望去堪称琳琅满目一应俱全。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看起来都不怎么?健康。
“平时在食堂那么?挑食,葱花不吃香菜不要,洋葱韭菜如临大敌,脖子以上膝盖以下统统拒绝,水里游的只能给淡水鱼机会,地上跑的宋达能跟牲口似得冲锋在一线,你?同一桌闻着味儿就?满脸嫌弃转身就?要走,”
贺止休微微眯起眼睛,小声质问道:“结果自?己在家?一个人就?吃这么?糙?”
天生性格缘故,路炀从小到大都不太喜欢跟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宋达,迄今为止最亲密的动作也就?搭个肩膀。
而且往往不超过三十秒,就?会被路炀以包括但?不限于太沉、太烦、靠得太近不舒服等?理由?甩开。
因此像贺止休这种陡然靠近、还?是故意贴着耳畔一字一句吐息的行为,路炀从未经历过。
刹那间只觉一阵难以抑制的痒意与燥意席卷而上,连同方才借由?上楼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鼓噪心跳,也再次不受控地卷土归来。
“嗯?”
贺止休却丝毫不觉有问题,甚至微微侧过脸,格外讨嫌地追问:“你?怎么?不说话?,你?在心虚吗路炀炀?”
“……滚,”
路炀暗暗吸了口气,强行压下了节节攀升的心率,再开口时声音是一如往常的冷硬:“我?一个月回不了两次家?,冰箱里不放速冻放什么?,等?着烂根么??”
贺止休略略一顿:“你?平时都是自?己住这儿么??”
“没有,偶尔周末回来住住。”
“那寒暑假呢?”
“看情况。”
“什么?情况?”
“……”
“嗯?路炀炀?”
贺止休一手压在灶台上,方才还?空出的寸许距离,在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里早已缩得半点不剩。
他五指不由?分说地挤入路炀指缝,滚热的掌心贴着路炀一如既往发凉的手背,等?了稍许依然没等?到动静,于是指腹轻轻在怀里人的掌心处挠了挠。
他喋喋不休地追问:“那你?寒暑假住哪儿?”
“……住哪儿关你?屁事,撒开,”
路炀别过脸,挣扎着试图抽回被紧扣的手。
然而Alpha仿佛率先预料到一般,非但?没甩开,反而被扣得更?紧了。
“当然关我?事了,”
贺止休微微侧目,凝视着眼前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步变红的薄薄耳梢,只觉心头?被什么?东西瘙了下,奇痒难耐。
他不由?凑过去用嘴唇碰了碰:“你?说不需要我?道歉,但?我?却想为你?做点补偿。”
路炀一怔。
“我?想了解你?,路炀,”
贺止休终于松开手,屈膝关闭冰箱门的同时,将怀里的人一把?转了过来,身体正面相对的同时,他倾身而下,抵住对方的额。
头?顶灯光炽白明亮,映进路炀那双漂亮的眼里仿若星光万丈。
贺止休却不由?分说欺身遮挡,强行挡住了所有的光,让这双漆黑的瞳孔里只余下自?己的身影,才心满意足地小声道:
“这样我?就?不会因为不小心说错什么?而道歉,你?不想要我?道歉,那就?让我?知道哪些是没关系的,哪些是有关系的。”
“可以吗路炀,”
呼吸交织间,贺止休很轻地蹭了蹭路炀鼻尖,近乎小心翼翼地问:
“我?可以拥有这个机会吗?”
路炀性格上的冷淡完全是与生俱来的,从小到大老师给出的评价都是寡言少语不够活泼,也不够合群。
许多被他那张尤为出众的脸,与堪称恐怖级别的成绩所吸引而来的人,最终都会败于他性格上的冷漠。
以至于这么?多年,身边同学?来来去去,关系好的朋友也就?宋达一个。
但?即便是宋达,路炀也极少跟他讲家?里的事,甚至是自?己的事。
无论是池名钧的离世,亦或者是滑板相关,成绩相关。
性格上天生的冷淡让他下意识将许多事都深埋于心,不知道怎么?述之于口,也不想述之于口。
他原以为接下来一生都会如此。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出现那么?个人,不由?分说地拽着他,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些他从来没有说过的事。
即想了解,也想深入。
“……寒暑假得看我?妈回不回国,”许久之后路炀才终于开口,喉咙干涩道:“她要是回来,我?应该会被拽去跟她住。”
贺止休唔了声:“那她要是没回呢?”
“去我?小姑——就?是周乔桥她妈家?寄宿,”路炀顿了顿,“不过我?不喜欢住别人家?,所以大多数时候会睡这儿。”
“这是你?爸家?里?”
炽热鼻息交织成团,路炀从小到大都没有跟人这么?近距离说过话?,只觉胸膛下的心跳声愈发鼓噪,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震响空气,传进贺止休耳里。
他不由?自?主地偏过头?,避开那炽热的温度,哑声道:“他们分居后,我?在法律层面是分给了我?妈,但?她工作太忙没空,所以一直是跟着我?爸住这儿。”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贺止休也清楚,偌大厨房空旷寂寥,灶台上干净的不见任何锅碗瓢盆。
少年独自?住在这套明明老旧、却又空旷的像样板房的家?,没人知道无数个挑灯的夜里他会想些什么?,推开门时又会想些什么?。
刹那间,贺止休只觉心头?被什么?东西瘙痒而过。
酥酥麻麻。
难以遏制地想再做点什么?。
眼见灶台边上的矿泉水都要恢复常温,路炀终于忍无可忍,扬手在贺止休身上一推:“你?准备杵到什么?时候?”
“你?要睡了吗?”贺止休一把?抓住那只手,不由?分说地扣住:“能不能再给我?两分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路炀不死心地再次挣了两下,毫无意外没挣开,只得由?着他抓,绷着声音徒劳道:“什么?问题?”
“刚刚在楼梯时,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路炀身体不由?一顿。
“没有不喜欢,是不是就?是喜欢的意思?”
贺止休低下头?,再一次强硬地闯入路炀的视线,占据那颗漆黑漂亮的瞳孔所有的可视范围,一字一句哑声问:
“你?们学?霸说话?方式都这么?迂回吗?我?差点要听不懂了。”
“……听不懂拉倒,”路炀错开视线,语气罕见地带着丝丝不自?在:“就?当我?没说过。”
“那可不行,”贺止休欺身压近,捏住路炀那早已通红一片的耳廓,无辜道:“你?都把?我?第一次拿走了,怎么?可以不认账。”
路炀从来没别人碰过耳朵,刹那间只觉一股难以言描的滋味涌向四肢百骸,连呼吸都不自?主地顿了下,几?乎是下意识歪头?想躲。
然而没来得及,贺止休不由?分说地再次压近,一条腿挤进路炀之中?,将他整个人牢牢箍在自?己与冰箱之间。
末了还?不忘小声谴责道:
“你?这样始乱终弃可是渣男行为,知道么?路炀炀。”
“……滚,”
路炀简直恨不能回到十分钟前,把?头?脑一热的自?己死死按回原地。
他终于忍无可忍地闷出一句:“谁还?不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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