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水（2/2）
宁惘偏头看着岑豫，岑豫眉眼清逸，放在他人身上会显得凌厉的丹凤眼在他的身上永远平和自然。
岑豫正热情跟着周围的观众挥舞手臂，察觉到宁惘目光，倏地真诚发问：“怎么了。”
宁惘淡淡的收回视线：“没什么。”
这里人挤人，肩挨着肩，两人站的距离也近，震耳的音乐声没遮掩住宁惘的话语，三个字伴随着渐驱平缓的尾调入耳，岑豫一个激灵，揉了下耳朵。
他竖起耳朵继续去听演出，心不在焉的鹦鹉学舌道：“下一首！”
乐队的演出过半，岑豫趁着间隙叫了声宁惘的名字问：“你今天开心吗？”
宁惘心尖一颤，开心吗？
他想他确实是开心的。他撸了猫，帮李二给流浪猫找到了收留所，又逛了夜市，听了乐队演出，这是他多年没有放松和体验过的。
“我觉得……”宁惘声音停滞一瞬，坦言道：“我今天很开心。”
岑豫深吸一口气，先前心慌骤然消失，淡笑道：“那就好。”
你今天开心就好。
乐队的下半场演出马上开始，也许是岑豫先前的一句“那就好”，宁惘静下心来听了多首能让自己开心的音乐。
台上的主场唱到高处，将外衣猛地抛向台下，台下人伸长手臂去抢。
宁惘静站在原地，听着台上的主唱拿着麦克风将话语传至各个角落。
“家能过永怀希望，永远开心快了。”
这首歌的曲风平缓，远不如先前的激励昂扬，主唱的声音温柔磁性，让人无端联想到春日雨，晴空云。
在这首歌的结束之际，岑豫带着宁惘穿过人群，走出了乐队的演出场地。两人并肩行走，在即将走出这条街的时候岑豫叫住了他。
街区两侧的绿化灌木被路灯落下枝桠影子，宁惘站在阴影里回头问：“怎么了。”
再往前走几步，就会迈入下一条次干道——附中所在的琴台街。这个点的街道交汇处总是给外安静，上班的早已经归家，夜班的还未结束，显得一切空旷悠扬。
风隐隐将远处的乐队声送入耳中，宁惘见岑豫没有反应，又问了句：“怎么了。”
“宁惘。”岑豫慢吞吞的叫了宁惘的名字后，终于流畅的将后半句交代出：“你现在有没有一丝丝的想和我做朋友。”
宁惘扭头，避开岑豫的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睛低声说：“没有。”
岑豫“啊”了声，失望道：“那好吧。”
“那你可不可以放下水。”岑豫商量说：“不用放很多水，一点点，一点点就够。”
又是阵汽车的鸣笛声，树枝摇曳声，行人高谈声，种种交织，构成了片虚化的背景。
“好不好，就一点点？”
“好。”
*
402寝室一片寂静，只有搁在床上的手机在闪烁着屏幕，时不时的“嗡嗡”几声。
宁惘刚从洗漱间回来，他将脖颈间的毛巾拿下发下架子上，踱步到床边划开手机查看消息。
已经将近十一点，这个点还没睡的应该只有睡的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高中生。
宁惘本以为会是某岑姓人氏的好友申请，没成想会是付欣。
【付欣：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re：挺好的，老师，同学都不错】
宁惘不知道付欣为什么这么问，是心血来潮还是什么。他看了眼手机最上方的时钟，已经深夜23点10分了。
【re：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付欣：睡不安生，来来回回醒好几的次，最近糟心事太多】
宁惘对付欣的工作情况也有了解，教的是正值青春期的初中生，还是班主任，青春期的学生普遍心浮气躁，三天两头就有场小纷争。
付欣鲜少与他说工作上的事情，大概是深夜有感而发，所以短暂的提了一嘴。
他打开输入框，食指在键盘上犹犹豫豫，想安慰付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宁惘反复斟酌如何开口时，付欣的下一条消息传了过来。
【付欣：你父亲前天从拘留所里出来了，你最近小心点，他可能会去找你】
宁惘看着这条消息怔然片刻，终于知道先前付欣问他在学校怎么样是为什么了，不是关心，而是铺垫。
目光触及到“父亲”二字时，先前在校门口不欢而散的一幕幕兀地清晰了起来。
手机铃声倏地响起，来点人显示是“付欣”，大约是微信里三言两语说不清，付欣直接给他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付欣声音难掩疲惫：“总之你最近是小心点，也别想东想西的，别让你父亲影响你心情耽误你学习就好。”
宁惘从床上站起身，走到床边将窗户打开说：“我知道。”
“那就行，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宁惘食指不安的扣着窗框缝隙，在最后关头问：“我爸他……为什么会进拘留所？”
“欠钱还不上，就被债主送去拘留所住几天，给个教训。”付欣语气平平：“他这次出来，我估摸还得上学校找我，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担心你。”
宁惘说：“我没事，附中校门成日关闭，一般人进不来。”
事到如今，宁惘已经不会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等过去了，就会好起来，现实摆在他眼前，他只能沉默接受。
电话挂断后，宁惘拿着手机在窗边望了很久，说不上是看什么，就是觉得没劲，想找点事做。
隔了好一会儿，掌心的手机震动了下，宁惘打开手机，消息来自SCR的好友申请。
【SCR：晚安，好梦】
宁惘愣神的向上滑动了下手机屏幕，发现不过两周时间，岑豫已经借着好友申请的名义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从顶端划到末尾，宁惘视线在最后四字停留了下，然后打开键盘，输入几字，点击发送。
【re：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