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乱(七)(1/2)
心魔乱(七)
云青是在前半夜回来的,他上床时发出的动静不大,可这张床太窄,尽管云青已经很小心翼翼,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无双的身体。
身边人发出一声轻哼,云青瞬间绷紧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良久后才松了口气,躺在无双身边。
幸好没把人吵醒。
白日不停歇的练剑,这具身体已经筋疲力尽,无双在睡梦中隐约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下意识地去寻找这股味道,于是翻了个身,瞬间槐花香味更加浓郁了,可还不够,他有些不满。
双手摸索着攥住了面前人的衣服,瘦弱单薄的身子轻轻向前挪动,一双长臂顺势一览,紧接着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槐花香味扑鼻而来,无双无意识地勾起唇角,满意地蹭了蹭脑袋,而后安心地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坐在一只白鹤上,白鹤旁似乎还有一个黑衣人,他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可又直觉那人面带笑容。
那人一开口便是轻狂:“带你私奔。”
梦中的他问:“去哪里?”
那人双手撑在背后,向后一仰:“寻一处世外桃源,无忧无虑,逍遥自在。”
梦境戛然而止,无双醒来时心中空落落的,他回忆梦境,不由得想:他们寻到那一处世外桃源了吗?
“再睡会。”头顶上响起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
无双头皮一麻,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正像个八爪鱼一样环抱着云青的身体,脸颊逐渐升温,他觉得自己很是不知羞耻,因为即使清醒了,他也不舍得撒开。
他的头埋在云青怀里,声音沉闷:“已经卯时了。”
云青笑着:“不着急,山下出了点事,你只等着白笑来叫你就是了。”
此话一出,无双倏地擡起头来:“出什么事了?”
云青又把他的头按回去:“凡间出现了个吸人精血的妖怪,一个小妖,闹不出人命来,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在那四个蠢东西眼里就是大事了。”
当然是大事。
深更半夜有凡人来到无极宗求助,说是村子里出现了个吸人精血的妖怪,村中的黄花闺女和年轻男子都被糟蹋了,四长老一夜没睡,倒不是说这个妖怪有多么棘手,只是如今白笑已出关,他们不能再随便找几个弟子下山了。
春夏秋三长老虽然平时也让弟子们单独下山,但他们还是畏惧白笑的,可白冬却不以为然,眼神嘲讽:“八百年前的规矩,师祖不知都轮回了几次了,无极宗为何还要固守成规?”
白春厉声呵斥:“白冬!没有师祖就没有如今的无极宗,更没有如今的你我!”
白冬撇嘴,满脸不屑:“给小辈们一个锻炼的机会有什么错?难不成当真要像师祖那般处处保护?在这种环境里,能有什么成长的机会!”
其他二人都一言不发,会客厅内安静极了。许久后,白春叹了口气:“并非处处保护,师祖也并非次次都派人下山保护小辈,只是次次都暗中关注着,小辈们一遇到危险,就会亲自前往援助。”
白夏哼笑一声:“师兄懂得可比我们多多了。”
白秋瞥过去,脸上带笑,眸中却没有笑意:“二师兄的话也比我们多多了。”
“别吵。”白春拍了拍白秋的肩膀,遂又看向白夏:“我与师尊独处的时间多,这些都是师尊说与我听的。”
白冬脸色一黑,笑容扭曲:“大师兄虽与师尊相处时间长,可不也没听师尊的教诲吗?”
白春默然,良久后他又叹了口气,眸子微移,看向远处的山脉。他也曾学着师祖那般去对待自己的徒弟们的,可一个月容易,两个月容易,三个月、四个月……他就渐渐感觉到了疲倦,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些侥幸的心思。
都是一群小妖,徒弟们能对付的了。
徒弟们都长大了,该锻炼锻炼了。
只是受了伤,又没有性命危险。
被妖兽杀死,只能说明修为不够强,那就得继续努力,努力变得更强。
直到有一次,白夏的某个徒弟在下山后被厉鬼害死,半年后,他的家人因迟迟联系不到孩子,心里担忧,于是跑上山来寻找,在看到一些外门弟子躲闪的神情后明白了过来,跪在山下痛哭流涕。白夏丢了些金子,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便转身走了。白春得知此事后,下山见到了那位满头白发的老妪,心中酸涩不已,这才恍然间意识到师祖的初衷。
那些孩子们,也是有家人的啊,他们出了事,他们的家人会难过的啊。即使有些孩子没有家人,可他们进了无极宗,无极宗上上下下所有人就是他们的家人,无极宗必定要保他们平安顺遂。
他浑浑噩噩地走到长生殿中,在师祖的长明灯前重重跪了下来,整整七七四十九日。他试图劝诫师弟们,可除了白秋始终相信他,跟随他,其余两个师弟都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白春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他们一步错、步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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