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2）

第七十六章

生前德高望重的人，死后一旦化为怨灵，那会是难以想象的强大。

很不凑巧，菅原道真含冤且怀着怨气死去后，那便成为了民间极为可怕的怨灵。

律在后世也知道，他是在日本很有名的古代怨灵之一，已经不能单纯地把对方等级划为特级，因为这种怨灵早已超出了人类所限定的等级。

更何况，这是在诅咒遍地、妖气四溢的千年前的古代。

怨灵菅原公安静地待在原地，若非他四周的怨气还在不断飘动，说不定还会被旁人以为这只是一座静态的泥塑。

律是在诞生的70年间里，见到过菅原公的，对方从一位意气风发的青年再到德高望重的中年男子，却在公元901年因他人谗言被贬至偏僻之地，遂本人于两年后含着满腔怨气死去。

可没想到几年后里，化身为怨灵的菅原公回来了，他带着对天皇的恨意、对人类的恨意有备而来。

京都不断出现乱象，妖魔鬼怪在怨灵的庇护下不断席卷着皇城，皇城里的能人异士在皇命下数次奔波，菅原家原本应该被永久流放，结果因为这事，天皇怕了，又赶忙将人召了回来。

咒术师、阴阳师以及僧侣等轮流进宫为天皇护卫、祈福，并且思考该如何解决菅原公。

实际上，律观察过虽然怨灵状态下的菅原公变得很是强大，诞生并非无法消除，更何况现如今有安倍家等贵族，如果单纯地想消灭对方并不会非常困难。

但是奇怪的也就是这点，为什么会让一个怨灵能够自由出入皇城呢？

律不免思索——是否还有更深的幕后黑手隐藏在其背后。

上万的魑魅魍魉是棋子，眼前的怨灵也很可能只是一个大点的棋子。

律一边观察着怨灵的行动，一边环视四周，闹出那么响的动静，居然没有任何人类的官员巡视。看来，很大的可能性目前他还处于与怨灵的封闭空间里。

这时，怨灵老者淬了毒般的眼神扫向了律，他突然间双掌合一，在他的脚底下，无数的黑柱拔地而起，那些冒着黑焰的柱子散发着一股来自地狱的死亡气息。

数也数不清的人类灵魂从黑柱里挣扎着爬出来，他们哭喊着前进，又祈求着步入轮回以求解脱。

律握着冥牙的手一紧。

——这些都是可以陷入轮回的人。

少女依旧看着朱雀大街，她低着头轻声说道：“充满善心与良知的神明，会对这些想要祂一同坠入地狱的亡魂出手吗？”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亡魂呐。”少女嘴角勾起的弧度变大，“宿傩，要不要猜猜看，那些亡魂是谁呢？”

宿傩露出了个恶劣的笑容：“你还真是恶毒啊。”

少女谦虚道：“彼此彼此，略施小计罢了。”

亡魂行走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很慢，他们有其中一部分是匍匐在地上蠕动着前进的，而那些能够行走的亡魂会一点点踩着他们的身体，然后拼命地伸着手朝着律走来，仿佛要把眼前的神明抓入手中。

“救......救救我们。”

“谁能救救我们？”

“我想进入轮回啊......”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呢喃声持续环绕在律的耳畔，他试图屏蔽这些声音专心对付威胁最大的怨灵，结果他惊讶地发现，这些亡魂的声音居然能够穿透神力的屏障，直直地冲入他的内心。

律猛然擡头，盯向了其中几个亡魂，他凝视着那几个亡魂的面孔，这几个人——是稻荷神的信徒。

但是，冲入他内心的不止是几道声音，而是数以千计的声音。

这里的亡魂，全部都是生前信仰过稻荷神的人类。而且黑柱里亡魂的数量还在接连不断地增多，一个个踉跄地倒了出来。

律已经不敢去猜想这些信徒究竟如何死去、又是否是正常死亡。他的脸瞬间惨白了下来，手上的武器已经维持不住刀的形状。

他对敌的心动摇了。

冥牙也重新幻化为了神乐铃。

曾经的自己，为了拯救自己的信徒而甘愿将所有的信仰之力用于他们身上，这些人里有不怀好意借用神明力量满足自己贪婪欲望的，但也有更多是被生活逼得困苦不已只能祈求神明以求活路的。

现实的自己，应该是个妖怪了。

可是为什么当他拿起刀的时候，却依然无法狠心对着亡魂挥刀而下？

明明这只是画卷中的一段回忆，不是吗？

是的，律发现了，这里的一切只是曾经发生过的回忆。

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持续推动着他重新体验着身为神明的经历。

目的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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