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5(1/2)
Part.6.5
周行昭的手撑在鹿鸣身侧,不断靠近,直到两人鼻端的距离只余下十几厘米才停下。
眼前是鹿鸣沉静舒展的眉眼,有着一如既往的干净清澄,这也让他陷入了难耐的沉默。
半晌,他才轻笑了一声,收在唇边的笑意带着苦涩的意味。
舍不得,到底还是舍不得。
他低下头跟鹿鸣贴了贴脸颊,尽管留恋这样的亲昵,却只是稍作停留就错开了距离。
他附在对方耳边轻声唤道:“呦呦起床了,再不起床,专门给你准备的早餐就要被别人吃掉了。”
鹿鸣皱皱眉,耳边一阵微微的热意让他略有些不满地睁开眼,“不许吃我的早餐!昭昭哥哥给我做的,不给他们吃!”
“好好好,不给,但你也要起床了好不好?要趁热才好吃。”
周行昭没强行去掀被子,一边耐心哄着,一边伸手揉了揉鹿鸣的头发,亲是亲不到,但既然对方不排斥揉一揉,那就多揉揉。
聊胜于无。
鹿鸣哼哼两声,把揉他脑袋扰人好觉的那只手扒拉下来抱住,还蹭了蹭,“我再睡会儿,等等再吃饭,我昨晚上睡得晚,困……”
周行昭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决定了放任。
这撒娇他是顶不住,又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睡就睡吧,早餐保温好就行。
而且,他由衷地觉得并排双人床的房间布局很合理,十分合理,比原来的上下铺好太多了。
等鹿鸣重新睡着,他又在床边坐了会儿,不是很甘愿地小心抽出手臂,给人掖好薄被,弯起手指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对方的脸颊,才有些不舍地起身离开。
其实这样子看着他就能一直看下去。
鹿鸣闷头睡到十点才醒,搁床上抱着布偶喵喵抱枕愣了半天神,迷迷糊糊觉得自己早上好像冲周行昭……撒娇来着?
不会吧。
肯定是他做梦了,错觉,怎么可能,他怎么能做出来那么丢脸的事情嘛!
花了十分钟时间完成自我说服,他利落地爬起来洗漱换衣服,还把床铺都收拾好,最后像周行昭那样把抱枕摆在了床头,看着一左一右两只软绵绵的喵喵抱枕,他心情颇好地拍了张照片。
存档存档。
下楼后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吃过早餐,他照旧拍了空盘子发给周行昭,还把刚才在卧室拍的那张一起发了过去。
两人顺势聊了会儿,直到快十一点了他才结束聊天离开公寓。
这两天他工作上不忙,下午去签了个新代言,晚上回去继续熟悉剧本,第二天安排的是跟新片导演和演职员的碰面,互相认识认识,先熟悉一下。
碰面会结束已经是下午四点,他在大厅跟经纪人和助理分开后,刚要往停车场去,就被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挡住了。
他摘掉墨镜在手里转了一圈,大致分辨了下眼前人的身份,却没想出个所以然,对方态度还挺谦和的,不像是找茬。
他的神情冷淡,问道:“有事?”
来人恭恭敬敬地微微弯了弯腰,“多有打扰,周董想跟您聊聊,您看时间方便吗?”
周董?鹿鸣这就知道了,周行昭那个便宜爹呗,找他干嘛,他本来想拒绝,但想到什么又答应了。
见,找上门了,那就见一见。
跟着中年男人走进包间,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人,旁边还放着一架轮椅,对方神情算是镇定,却掩不住苍白的面色,精气神都不好,十分虚弱的样子。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上一任的周家家主,周振生。
他对这位周董事长的印象并不好,圈子里的事儿他不喜欢就一直没怎么关注,但也听说周振生不务正业、情人无数,要不然周家到周行昭手里的时候能是那个烂摊子么。
他就站在三五米远的地方,没坐下,也不主动开口。
他倒是想看看这位想干嘛。
周振生打量着鹿鸣,眼前的年轻人长相气质极佳,即便抛开徐家小少爷这个身份,也是独特而优秀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是少见的干净。
周行昭会喜欢鹿鸣,他并不意外。
沉默了足有五分钟,他擡手示意对方落座,“坐下聊聊吧,就看在我是行昭父亲的份上。”
鹿鸣皱起眉,这一开口就听得出中气不足了,身体虚得很,看着像是生了大病?他不太确定,但没直接听对方的话。
他依旧冷淡道:“不用,我没打算跟你多聊,有话直说,我赶时间。”
周振生顿了顿,微叹了口气,“好,那我就直说了。
“你知道,我和行昭关系疏远,是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把他一步步推远了,是我的错我承认,实话跟你说,我最多不过个把月的活头,只是想在最后这段时间里跟……跟行昭好好相处,弥补我这些年对他的亏欠。”
哇哦,鹿鸣听得微微挑了下眉,没有正面回应,问道:“所以?你找我干嘛?”
周振生提起一口气,神情间满是苦涩和遗憾,“我的疏忽造成了现在我跟行昭之间的疏远,而你不一样,他看重你,总会愿意听你说话,你能不能……你就当是可怜我这个没多少日子的病人,帮我跟他说说情,求一求他的原谅?
“临死之前我没别的奢望,就想……就想听他喊我一声爸。
“鹿鸣,算是我求你,你也不想我走了之后他后悔,再留下遗憾吧?”
看着说完这一长串话就费劲呼吸的周振生,鹿鸣皱起了眉,心里不快,这话说的跟道德绑架一样。
他不爱听。
他没多考虑,直接回道:“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后果,别攀扯其他人,周董事长,先对不起行昭的人是你,你都没尽到过父亲的责任,给他的只有疏远,你换情人比衣服还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
“凭什么你想了就要求他原谅你造成的伤害?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别说我不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又能怎么样?行昭是看重我,我知道,但这不是我要他违背自己心意的筹码,我没有立场要求他必须怎样怎样。
“我今天把话说明白,不管你们是怎么回事,我都不会干涉他的决定,也尊重他的一切决定。”
说完这些,看着周振生越发沉重而难看的面色,他客客气气地道了别就转身离开了。
客气以待,就是他能给出的最好态度。
对造成周行昭以前那么多年艰涩的人,他没什么好脸色。
坐进车里后他平静了半天,决定先回家问问徐静舟,这事儿知道了他不能当不知道,还是得看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正像他跟周振生说的,他不信这位所谓父亲说的全部,不过是一面之词。
从小就不重视自己的孩子,又在年幼时一意孤行把人送出国,多年来都不问津,单单用一句疏远就能带过去?
估计没这么简单。
而要知道接下来怎么做,肯定要先把原委了解清楚,他对周家的事儿一知半解,自家哥哥肯定比他清楚,问谁都不如问对方。
徐静舟收到鹿鸣发来的消息时有所猜测,问周家的事儿,估计是遇到什么了,不然好端端的不会这么问。
餐桌上他主动开口道:“周家的事情一部分不算隐秘,真要说并不复杂,主要是和周总的母亲有关。”
鹿鸣的筷子顿了下,“应该是走的比较早?我都没听行昭提起过他父母。”
一次都没有。
说起这件事,徐静舟也不无感慨,把知道的和盘托出了。
周振生早些年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跟妻子非常相爱,说是羡煞旁人都不为过,然而变故来自周家女主人的一场恶病。
疾病面前钱不是万能的,周振生到底没能把妻子留下来。
那一年周行昭年仅五岁。
周振生打击过大一蹶不振,连带着事业也不上心了,周家慢慢掉出了顶层圈子,每况愈下,而周振生选择了放纵,不止情人无数,还一点都没有善待心爱的妻子留下的孩子。
对周行昭只有疏远、再疏远。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周振生在家的日子还没在酒店的日子多。
那场宴会遇到鹿鸣时,周行昭八岁,他能看出来,原本阴郁的小孩子跟他弟弟在一起时总归是有些笑容的,只是好景不长,不知道为什么,一年后周振生强行把人送出了国,在国外一待就是十余年。
中间周行昭只回来过一次,就是他们父母出事那回,显然是为了鹿鸣回来的,却阴差阳错没见上面。
而前几年则是因为周振生患病,身体状况日益恶化,对各方面都力不从心了,才让周行昭回来继承早已千疮百孔的公司。
说到这里,徐静舟略迟疑了下,提醒道:“这些事情虽然不是秘密,但这几年没人敢在周总面前提了,你如果要说……自己考虑清楚就好。”
说到底是别人的家事。
对周行昭来说鹿鸣确实是最特殊的那个,但每个人都有不能触碰的地方,即便给鹿鸣有优待,很是宠爱、宽纵,他也不敢保证周行昭不会被触怒。
而他的宝贝弟弟冲动了那是话不经脑子。
鹿鸣闷闷地应了声,理解哥哥的顾虑。
他想了想,道:“这些是大家知道的,但我感觉肯定有什么大家还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莽莽撞撞揭人家伤疤的。”
周行昭对父母的回避他能感觉出来,硬仗着对方看重他说什么过分的话,那是对感情的亵渎和侮辱。
没必要。
他自己都看不过眼,更不会要求周行昭这个当事人怎么着怎么着,真要说的话,也是他确实不想对方留下遗憾,哪怕是大骂周振生一场都算事儿。
主要是周行昭,别的都不重要。
听鹿鸣这么说,徐静舟稍稍放心,最后道:“周董事长的病不轻,估计时间不久了,凡事你掂量好,别冲动,有拿不准的可以找我。”
“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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