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1/2）
Part.9.4
周行昭发来的地址离经纪公司不远，鹿鸣停好车一看时间，刚刚七点半。
他从副驾驶拿了包装好的东西直奔顶楼餐厅。
周一早上他只顾着急了，都忘了把这个带上，还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给对方，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他乘坐电梯来到顶楼，在侍应生的带领下走进餐厅，打眼一扫没瞧见其他人，最中间的位置摆了架三角钢琴，周围是大片空地，就没几张餐桌。
透过整面的落地窗，能眺望大半个城市的璀璨灯火。
这地方他喜欢。
远远地看见周行昭之后，他没让人再带着，看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嘛，肯定是把整间餐厅都包下来了。
周行昭面朝他这边坐在餐桌边，他迎着对方的视线走过去，笑盈盈地晃了下手上的礼盒，坐下道：“这里面有一半儿是给你的，不过今天给不给要看你的表现。”
周行昭估计了下礼盒的尺寸，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东西。
巧了，他们俩还真是一个心思。
他轻笑道：“好，我争取。”
鹿鸣应了声，顺着他带的东西说到了上周末的节目录制，一边吃晚餐一边聊，叨叨完不由感叹道：“人跟人之间的关系真挺微妙的。”
他和江明杰因为任务待在一块儿的时候，想的更多的不是那位有多烦人，而是周行昭在就好了。
还想起来了很多节目最开始几期发生的事情。
从排斥、抗拒到现在对方不在总觉得少点什么，想想看有点恍惚，尽管只有两个多月，但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周行昭能理解鹿鸣在说什么，应道：“处得来就多相处，处不来就少相处，总而言之还是那句话，你自己开心最重要。”
“那倒是，”鹿鸣想了想，又道，“我挺庆幸去参加《前日》的，更庆幸把我哥跟你拉进了节目，最开始要不是强迫绑定成一组，我绝对绝对不会跟你有那么多交集，自然不会有更多了解你的机会啊。”
想到这儿他就很庆幸，还好。
还好没有错过。
周行昭赞同这一点，却不是完全赞同，“虽然我一样感谢节目组，但即便没有他们，我也不会真的就那么放弃，有现成的机会自然好，没有一样可以去创造。”
鹿鸣吃掉最后一口布丁，放下叉子后盯着周行昭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安定。
他双手托着脸颊，笑道：“我信。”
这符合对方的作风，不会轻言放弃，也有足够的耐心。
周行昭牵起嘴角，顺着鹿鸣的话问道：“那你现在愿不愿意再多给我、多给你自己一点信心？”
“当然，我对你、对以后都很有信心。”
闻言，周行昭周行昭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扣上了西装外套的扣子，缓步走到了鹿鸣跟前，“既然如此……”
鹿鸣递了个疑惑的眼神过去，既然如此什么？这是要干嘛？
周行昭略微弯腰向着对方伸出了手，“可以请你跳一曲吗？”
鹿鸣怔住了。
音乐声还在继续，他听出来了，是周日晚上录制节目时放的华尔兹舞曲！节目没播出呢，也不知道周行昭是从哪儿知道的，还专门让餐厅放了这个。
可是……可是！要请他跳舞？
他不会！！
他略有些局促地坐直了，手也放回了腿上，磕磕巴巴道：“这个我真不会……现代舞爵士舞一类的我还能勉强来几下，华尔兹这种……这种我是一点儿都不会……”
周行昭的嗓音徐缓，提醒道：“我刚才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第一次没关系，对我、对你自己都多一点信心。”
鹿鸣蜷起手指，“忘倒是没忘，就是……”
他顿了下，华尔兹确实是不会，但能跟周行昭一起跳舞……
他很快确定了自己的答案。
他抿了抿嘴，缓缓深吸了一口气，怀着壮士断腕一般的决绝心态道：“周总，是你自己邀请我的，是你自己鼓励我的，我要是……要是给你这双皮鞋踩废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周行昭轻笑了声，“自然，绝对不怪你。”
这样的邀请，鹿鸣难免不安。
他毕竟是八百年没跳过舞的人，就没这个细胞。
其实他爸妈很擅长华尔兹，他跟哥哥还围观过父母撒狗粮，嗯，还给夫妻俩钢琴伴奏那种，但他们兄弟俩愣是都没遗传到父母的这个优点。
万一把优雅雍容出了名的华尔兹跳成四不像，他这面子不就啪嚓一声摔成八瓣儿了么。
然而，在他握住周行昭的手时，突然就觉得没关系了。
就算是丢脸，就算是狼狈得不行，都没事儿啊，反正是在对方身边，犯错就犯错，学会学不会的没关系，纯属于是重在参与。
说服好自己，他瞬间放松了。
来就来。
周行昭收紧了牵着鹿鸣的手，眼神里带着些笑意，看样子对方这是已经准备好了，想到华尔兹的舞步，他由衷觉得节目组的选择非常好。
鹿鸣在过去一开始的无措之后，现在更多是兴奋、期待，当然还有紧张。
他自己没跳过舞，但仔细看过，华尔兹哎，会贴得很近很近。
在钢琴边的场地站定后，周行昭轻轻握住鹿鸣的两只手，帮对方摆正姿势，而小鹿仔也乖乖地任由他捯饬，一双澄净的鹿眼在灯光下越发璀璨莹亮，灵动得宛若林中小鹿。
说起来，大家喊小鹿，不止跟鹿鸣年纪小有关，多少也是因为这双干净的眼睛。
见周行昭不说话，鹿鸣手脚不好动作，歪了歪脑袋，问道：“这样对吗？”
周行昭略收了收思绪，“对，不过还有一点……”
说着，他轻贴在鹿鸣左肩胛骨下方的手往下一落，按住了对方的后腰，提醒道：“脊背要直。”
鹿鸣都没留意什么直不直，两人身体相贴，微妙的触感让他根本没心思想别的，周行昭给他怎么摆就怎么摆。
被点出来之后他挺直了肩背，又问道：“这样？”
周行昭沉默了三秒。
其实身体微微相贴就可以，但两人现在却要更亲密。
思绪微转，他没有继续纠正这点，给了鹿鸣一个安抚的笑容，“对，接下来我们就开始了，放松，脚步跟着我，不用想节拍、步伐，你只要看着我的眼睛就好。”
鹿鸣可没觉得华尔兹像周行昭说的这样简单，不过他一纯纯小白，自然老师说啥是啥。
但他嘴上还是调侃道：“说得这么简单可没大用，周老师是准备好被我踩jiojio了？”
“当然。”
鹿鸣没忍住笑，只是在周行昭迈开脚步后，他就顾不上笑了。
放空？哪儿是那么容易放空的，他简直手不是手脚不是脚，都跟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在十分钟内踩了周行昭三次之后，两人暂时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看人家皮鞋上自己的鞋印子，顿了会儿又擡起头，有点心虚地笑了下，“那个……我可提前给你打过预防针了，但还是……对不起啊。”
周行昭半是无奈半是纵容地笑了声，“被猫爪子踩了下而已，不疼，而且我这几下也不是白挨的，基础的步子现在不是清楚了？”
鹿鸣没在意周行昭说自己是喵喵，腰背一塌整个人都靠在了对方肩上，这下是实实在在贴得密实了。
他小声咕哝道：“心里清楚了，但我的脚没清楚，是它不听指挥，是它踩了你好几下，你说它。”
周行昭看着耍赖一样就差躺平摆烂的鹿呦呦，不由得笑了声，低头附在对方耳边问道：“这就要放弃了？”
鹿鸣趴在周行昭肩上，蹭了蹭耳朵，回道：“谁说要放弃了？我就是歇一下，也让你的脚歇一下。”
“好好好，只是歇一下，那呦呦歇好了没有？歇好了我们就再试试，你保持现在的姿势，脚下跟上就好，一步一步来。”
鹿鸣想了想，彻底放松下来靠在周行昭怀里，“行，听你的。”
周行昭揉了揉鹿鸣的头发，带着对方慢慢迈出脚步，控制着步幅和速度，确保小鹿仔跟得上。
鹿鸣就这么靠在周行昭怀里，不用去拗手臂的姿势之后一下放松了，也放空了，交给对方他很放心，在舒缓流畅的钢琴曲中他微微眯起眼，手臂落在周行昭腰间，松松地搂住了。
他望向落地窗外璀璨的城市夜色，突然有种十分微妙的感觉，好像这样晃悠着，就能跟相贴在一起的人晃悠到地老天荒。
他收回视线，微仰起头看向周行昭，对方的侧脸线条分明却没什么凌厉感，收起了面对其他人时的戾气，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那双漆黑的眼也恍惚如温柔沉静的夜色，他这样子看进去，有种要融化在里面的错觉。
周行昭对鹿鸣的视线似有所感，偏头看过去，正好捕捉到了一只愣神的鹿喵喵，他唇角微勾，嗓音缓和，“怎么了？”
鹿鸣还没缓过神儿，下意识的回答压根儿没过脑子，张嘴就道：“觉得你好看，嗯——声音也好听，比正在放的这个钢琴曲都好听。”
然而，在周行昭眼神微变的瞬间，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下一秒，他又踩了对方的脚。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连琴曲到了这里都正好结束了一首。
四目相对半分钟后，他试探着问道：“刚才我说的……”
周行昭的眼里已经恢复成了一片温和宁静，道：“刚才还有音乐声，我没有听清楚，正等着你再说一遍呢，呦呦，那一长串说什么了？”
“没什么！”
鹿鸣赶忙又为自己踩了对方的脚道了一句歉，然后直起身，若无其事地过渡到了下一个问题，“正好换曲子，再试试？”
“……可以，再试试。”
周行昭应着，重新握住鹿鸣的手，目光交缠之间好像连无声的空气里都噼啪作响，无声却汹涌。
这一次鹿鸣终于跟上了周行昭的脚步，确实就像对方一开始说的，不用过度去关注脚下，只要看着眼前人就足够了。
他们并不是专业舞者，跳舞？
不，他很清楚这是谈情。
想到这儿他弯起了一双眼，脚下一停，搭在周行昭手臂上的手顺势一擡直接抱住了对方，凑在人家耳边道：“我知道的。”
这是专门补给他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一场舞会。
城市的夜景很好看，这顿晚餐很好吃，伴奏的钢琴曲很好听，可这些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周行昭对他的心意。
听着鹿鸣语焉不详的话，尽管这简短的四个字没头没尾，但周行昭听明白了。
他回抱住他的珍宝，轻笑着问道：“下次我们试试探戈怎么样？”
鹿鸣仔仔细细地想了想，反问道：“华尔兹这样舒缓的我都能给你踩成这样，要是换了探戈……你那脚是不想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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