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1/2）
Part.10.1
鹿鸣攥紧了手机，心里的感觉更奇怪了。
之前他哥也没不让他外宿啊，尤其是他重新搬回家住之后，都不怎么干涉他，今天这是在搞什么。
而且直播结束后他都没跟周行昭说几句话，徐静舟那边肯定是一下线就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见鹿鸣愣神，周行昭伸出手，小声道：“我来给徐总说。”
鹿鸣怔了怔，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对周行昭他没什么戒心，几人都很熟悉了，他没多犹豫就把手机递了过去，然而，对方却出乎意料地直接说会送他回去，还让他哥放心。
嗯？
电话挂断后，他接过自己的手机，一脑门的问号，“不是……你们一个两个的是要干嘛？我还以为你会说服我哥让我留下过夜。”
周行昭揽着鹿鸣的肩把人从沙发上带起来，“我是很想你留宿，不过今天还是算了。”
鹿鸣的眉头算是松不开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他抱起手臂，问道：“快别打哑迷了，为什么啊？你知道我哥是什么意思？”
周行昭微叹了口气，道：“走吧，确实不早了，我送你回去，路上说。”
行吧，鹿鸣可以说是带着一头雾水坐上了车，没等他问，周行昭先抛了个问题出来，一下给他问愣住了。
这周他们见了几次面？
他虽然奇怪，但还是低下头认真掰着手指数道：“周一见了，我们是周二早上分开的，四舍五入周二也见了，周三是你约我吃饭，一块儿跳了舞，周四是我约你，一起参加的开机仪式，周五嘛，我来找你看的节目。
“还有明天后天，周六日要录节目，肯定会见面，那就是——
“一周七天都有见！”
他也是被点出来了才意识到，好家伙，他跟周行昭见面有这么频繁吗？他们俩有这么黏糊的吗？他自己一点都没觉得，还嫌相处的时间不够多！
可即便是天天见面也没什么吧？
周行昭看鹿鸣还是懵懵懂懂不知道徐静舟在介意什么，他没有直接说穿，反而是绕了远路说起看似不相干的事情，“你跟你哥哥感情从小就很好，尤其是在父母离世之后，可以说是彼此相互依靠着才走到现在的。”
鹿鸣看向周行昭，认真点了点头，“对，没错，可你说的这个跟我哥今天这奇奇怪怪的举动好像……没什么关系？”
周行昭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了。
他组织了下语言，继续道：“他看重你，你清楚，呦呦，可以说在我之前你没有这样惦记过谁，对不对？”
尽管这话说得有些自恋自负了。
鹿鸣的手攥了起来，拧着眉仔细想着，没有回避，“确实是，我朋友不多，但对朋友跟……对你，肯定是不一样的嘛，我跟远川是假装交往，只是做做表面功夫没真的走心……”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好像有些明白过来了。
周行昭接了下去，“对比从前和现在，换了谁都会有落差感，一向宠爱的弟弟那么亲近另一个人，一天不见就要念叨，就想着创造机会多见见面，如果我是你哥哥，大概也会有危机感，也会多少有些失落。
“我最宠爱的弟弟，正待在另一个人身边。”
周行昭这些话给鹿鸣说得一愣一愣的。
说到这儿他也想起来了，直播时他觉得徐静舟不太对劲，并没有感觉错，他跟周行昭凑在一起说说笑笑，还有那俩明晃晃在说着什么的面具……那时候他家哥哥就已经在介意、在吃醋了。
对，没错，是吃醋。
一瞬间的豁然开朗。
他没对谁这么热切地上过心，周行昭是头一个，很可能也是最后一个，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两种感情本质上并不冲突，可在徐静舟看来，这样的变化大概会让人有种弟弟要被抢走了的错觉吧。
明明他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的亲兄弟，明明他们才是最亲近的人。
这么带入进去想想，鹿鸣心里一阵难受。
他离家出走过，能再回家住徐静舟肯定是开心的，也不怎么干涉他的事儿了，最多只是提醒两句，他哥一直偏理智，那样近乎于夹杂着委屈和不安的情绪不可能跟他明着说。
最多不过一句“回家”。
见鹿鸣差不多想清楚了，周行昭适时道：“你没错，你哥也没错，只是需要好好聊一聊彼此的想法，是不是？”
鹿鸣沉默着，直到车子停下他才认真点了点头，看向周行昭后也没说话，只轻轻笑了下，示意对方别担心，这事儿他能处理好。
周行昭擡手揉了揉鹿鸣的头发，“回去吧。”
鹿鸣应了声，下车之前又凑过去抱了抱周行昭，不管怎么说，既然意识到了问题在哪儿，今晚上肯定要解决好。
问题不隔夜。
周行昭注视着鹿鸣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说到底他并不怎么担心，这兄弟俩谁离得开谁呢，别看小鹿仔之前总说哥哥管得太严没有自由，但徐静舟要真的撒手什么都不管了，鹿呦呦反而会无所适从。
这两人不是单方面的依赖和依靠，是相互的。
徐家父母走后，也正是这样的依靠让两人从那些荆棘中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互相需要，缺一不可。
鹿鸣穿过前面的院子，远远就瞧见了站在廊下的徐静舟，他小跑着过去直接撞开双臂扑到哥哥身上，一把抱了个满怀。
他抱完了又笑嘻嘻地蹭了蹭人家的脸颊，“等我就等我嘛，家里等就行，干嘛站外面，你不嫌热啊？”
徐静舟转身拖着赖在他肩上不肯起来的小鹿仔往里走，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波澜，“我倒是没觉得热，你要是热就松开。”
“我不！”
鹿鸣整个人半挂在徐静舟肩头，他哥走一步他挪半步，把对方的脚步都给拖慢了。
徐静舟由着弟弟闹腾，慢吞吞地把人送回房间，稍微用了点力道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好了，松手，已经过十一点了，赶紧去洗漱准备睡觉。”
鹿鸣在徐静舟手心里蹭了蹭，不怎么心甘情愿地松了手，看着对方离开他的房间，才慢悠悠拿了衣服去洗澡，一双眼里那是熠熠有光，无声地笑了起来。
等着，他要搞夜袭！
徐静舟关了灯躺到床上的时候，心情不无复杂，今天晚上其实不该给鹿鸣打那通电话的。
时间晚了，对方真的选择留宿无可厚非，周行昭又不是不靠谱的人，没必要催鹿鸣回来，可看到那两人在直播中腻腻歪歪的亲密模样，就算知道还没表白、没有真的在一起，那一瞬间……他承认自己冲动了。
确实不应该。
他正在这儿想东想西的睡不着，轻轻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动静很轻，但在静谧的夜里十分明显。
他微微皱起眉，这个时间点，这样偷偷摸摸的方式，除了鹿鸣不做第二人想。
这是要干嘛？
鹿鸣抱着布偶喵抱枕，踮着脚自以为悄无声息地靠近，刚擡起一条腿跪在床边，他哥就伸手打开了床头的灯，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徐静舟看着怀抱猫咪抱枕的弟弟，顿了又顿，最后主动打破了沉默，问道：“你这个架势是想干什么？”
被直接抓包，鹿鸣索性大大方方地爬上床，他掀开被子，带着抱枕把自己卷到了被窝里，随后擡起眼看向徐静舟，道：“我要跟你一起睡。”
嗯？明天的太阳是要从西边升起来吗？
徐静舟都要开始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
小时候鹿鸣没多喜欢缠着爸妈，但喜欢缠着他睡觉，中午晚上都是，后来还是说要独立要长大要当大人了才去一个人睡的，而在13岁他父母刚离世那段时间，对方一样爱粘着自己，可也只持续了一段时间。
鹿鸣十八岁之后两人就更不会这样一起睡了。
过于亲密的。
他偏过头看向把半张脸都埋起来的小鹿仔，再次问道：“你确定？不说要独立了？粘着哥哥一起睡算怎么回事？”
鹿鸣已经打定了的主意就没多纠结，坦白道：“我之前是有误区嘛，觉得你管我管得多，觉得总粘着哥哥不是合格的成年人该做的事，我现在知道错了……大不大人，独不独立，跟想和哥哥亲亲抱抱贴贴一起睡觉觉都不冲突啊。”
是他钻了牛角尖。
这一长串话让徐静舟搞不明白了，虽然听鹿鸣这么说他是挺高兴的，但确实太突然了。
他思索了会儿，问道：“周总跟你说什么了？”
鹿鸣往徐静舟身边拱了拱，跟哥哥说悄悄话一样的，他解释道：“直播的时候我看你有点儿不太对，但又不知道哪儿不对，你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我还没想明白，他就先反应过来了。”
徐静舟了然，周行昭确实是最清楚他跟鹿鸣怎么回事儿的人，就像他了解周行昭对鹿鸣的坚持。
他宽慰道：“你那么想我很高兴，不过很多事情你不用多想，不是你的问题。”
鹿鸣抿了抿嘴，他算是发现了，“我嘴硬，你没比我好到哪儿。”
徐静舟没想到鹿鸣会这么说，但有些话他确实是不好说，也没必要说。
他略一想，回道：“没有，你想多了，时间不早，你要想留下来就赶紧睡觉。”
鹿鸣可没打算糊弄过去。
他支起身压住喵喵抱枕，认认真真看向徐静舟，没再给对方扯开话题的机会，一口气道：“听我把话说完也没几分钟，哥——
“有些话没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啊，我们是最亲的人好嘛？我对行昭上心，嗯……我最近是对他关注很多，但不代表我不要哥哥了，别说我现在没跟他在一起，就是真在一起了，你也是我无可替代的唯一。
“没人能把我从你身边抢走，行昭一样不行，我可以是别人的朋友……男友，也永远都是你最最可爱的弟弟，对不对~？”
注视着鹿鸣一双在暖黄灯光中越发灵动粲然的眼睛，徐静舟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的弟弟，那个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边，粘着非要跟哥哥一起做这做那的小孩子，是真的真的长大了。
会接受曾经排斥的，会坦言做错了、钻了死胡同，甚至看待感情比他更透彻，也要更坦诚一些。
他的嘴角轻轻抖了下，最后勾了起来，“抱歉，明明……”
明明他才是年长的哥哥，却还要弟弟来安慰他那些连说出口都不好意思的小心思。
鹿鸣凑近了些，摸了摸徐静舟的头发，弯起了眼睛，“哥哥乖乖哦~没关系啊，谁都有想岔了的时候，我也一样。
“以后我多注意，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亲人，行昭是我想认真对待、认真相处的……朋友，都是我的唯一，而且嘛，你肯定没想起来一点儿。”
徐静舟顿了下，看着跟他卖起关子的小鹿仔，不由失笑，“哪点？”
鹿鸣晃了晃手指，笑道：“我们俩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真一起长大那种，别的谁都没法儿比，这里也永远都是我家，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的家，徐家不是我的依仗，你才是。”
他们是独立的个体，也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存在。
亲情的归亲情，爱情的归爱情，并不冲突。
徐静舟应了声，揽住趴在他肩窝处的鹿鸣，终于轻笑出声。
呦呦呀，呦呦。
弟弟长大了总归要有自己的生活，他不可能将人一直捆在自己身边，可鹿鸣又告诉他自己身边是归处，心甘情愿回到他这里来。
弟弟长大了，但还是他最最可爱的弟弟，这一点不会变。
能这样就很好很好了。
出乎他预料的好。
这大概就是穆远川跟他说过的，放手其实是一种得到，回想鹿鸣离开家又回到家的这段时间，这话确实没错。
他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唇边是舒展的上扬弧度，“现在想想，当初你要我一起参加《前日》这档节目，很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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