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月浓(三)(1/2)
雾月浓(三)
清晨的第一丝光亮透过薄薄的云层晒进明瑜的帐子里,莹润的光泽温柔地包裹住她的眼睫,后者微颤,睁眼便见身旁熟睡的少女。
绫芜还未醒,明瑜瞧她还在睡,余光不经意落在身侧安稳放着的灰色布包。展开是一排银亮的针。
那是她练飞针所用。慎平毕生绝学还有这一排针,据师父本人亲口,这排针跟了他几十年,这么些年来保养极精,现在才能有如此质地。
明瑜纤指抚过这一根根针,先前的四年里,这每一根都在她指尖婉转过上百次。师父说医者学此术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增进自身功法,
她照着做了,可除了给手上徒增些薄茧外,好像并无特别功效。唔......还有便是,她觉得飞针甩起来英气十足。
即便她答应过师父,绝不用飞针害人。
润白的指尖划过针尖时,昨夜在河边的回忆陡然自心底蔓延开来,明瑜觉得针尖上有一丝冷意,顺着指尖丝丝缕缕直至心尖。
回过神来却是一点红。待她看清时,细白的指被一道猩红染得更加刺目,也变得极苍白。
她暗自自责将才片刻的失态,却被绫芜揉着惺忪睡眼的轻哼声响起。
“明瑜......你怎么醒那么早......”
“啊——”
帐内清晨半酣的意味被帐外一道尖锐高喊的男声骤然变得清明,绫芜一个激灵坐起身,狠狠将揉乱的发往后一顺,疑惑道:“这回可不是我偷东西。”
明瑜“噗哧”一声毫不掩饰的笑出声,眼底的迷雾也彻底散开,旋即撩开帘子,对着高声惊诧的连竹顺势喊道:“怎么了?”
连竹扯着身旁刚走到他身侧的司喻,颤颤巍巍地指着地上的人,又慌乱地应付明瑜的话,道:“这、这人没死,怎么、怎么晕在这的?”
明瑜闻声瞬间一凛,在还未走到他们身边时就看清了那个昏倒在地上的人影,桃花眸不经意放大。
那是一个浑身脏污的男孩,可透过泥污底下却能见出衣物布料并不朴素,虽谈不上富贵,但那花纹织工实打实的是上好的工艺,很久前明瑜也有一件类似花纹的小袍。
男孩个头高挑,匀称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肤分明昭示着他不该出现在这样的环境,可他现在同打扮极度不符的状态难免惹人遐想。
像是被河流冲上来一般,身后的河流上漂着一只半翻的小木舟。
明瑜见连竹将男孩侧过身,一边听着连竹皱着眉说出的检查结果,一边环视这周遭的情况。巧的是,这男孩昏倒的位置离她昨夜坐着的地方不远。
“他就是呛着了,加上太过劳、劳累,身体及精神上都、都濒临崩溃,这才昏、昏倒在这里。”连竹显然正视这场意外,语调比寻常平缓不少。
明瑜眉心微蹙,疑惑地凑到他身旁蹲下,“你能看出他是几时昏在这里的吗?”
连竹不知,“我又、又不是医倌,你、你不自诩是个......”他的话音渐落在看见祁怀晏走出来的那一刻。“老大......”
明瑜的注意力全然在这个孩子身上,把脸上身上的泥污冲洗掉后,能看出他那几近没遭受过挫折的细腻皮肤。少年瞧着还未及弱冠,眉眼温驯的样子实在无法令人联想到他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这泥泞中的原因。
她拍了拍他的背,而后掏出一枚小药丸,将之碾碎令少年含入口中,静待那丸药的药气在他嘴里四散进内。
祁怀晏的声音在身后倏然响起,他星眸深处隐隐流淌出对眼前昏迷少年的防备,“这哪来的?”
连竹茫然端手,摇摇头作不知状,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蹲在少年身边的明瑜身上,而祁怀晏望向那个男孩的目光颇有几分敌意。
“绫芜——换好衣服便把我那壶水拿来。”她朝着自己的帐子喊了一声,里面窸窣地响动后却是绫芜略带起床气的暴躁声线:“知道了!是你那只......”
“用我的。”
明瑜耳边忽然响起一句充满磁性的男声,右手边忽然多出一只通体墨黑的扁壶,瓶口悬着的盖被拧松了些。
她诧异了一瞬,随即接过那只水壶,浅浅倒出些在少年被岩石擦破的伤口处,把伤口上沾着的泥和草洗净,做简单处理后才阖上盖子。
不多时,少年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醒来。他一头长发落魄地贴在脸上,面色因不断地咳嗽而微微发红,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看向他们的眼底尽是怯懦的试探。
“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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