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月浓(十)(1/2)
雾月浓(十)
侍卫冷眼瞧着明瑜,似乎在等候她做下决意,谁知她却一把将药杵丢在木案上,昂起头冲那侍卫露出一丝他瞧不透的笑。
“不救了!”
她冷笑一声,“倒叫那丫头好好思量思量,今后还该不该这样草莽!”
侍卫千想万想却是没料到明瑜会生出这样的话来,一下愣住不知该如何答话,那原是打算接着照搬公主原话的句子也一句没用上。
什么服软,什么看不下去,统统没有。
明瑜放话,便不再顾及房中一动不动定在那里人高马大的侍卫,自己反倒安然拉开木椅,靠在那椅子上抱臂凝神。
她闭目,而后却只听见一阵吃瘪后的闷哼,夹杂着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的声响。
而又过了良久,待四下再无杂音时,明瑜才悄然睁眼,回味着绫芜被关进牢狱的始末。
她忍不住啧声,“那丫头……真是会生事。”
明瑜难得心硬了回,兴许是余怒未消,而待她冷静下来后,便担忧起绫芜以及其余人的处境来了。
她何尝不知,绫芜被公主打下狱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口不择言冒犯了公主,不过是嘉宁为了逼她为自己治病,急躁之中慌不择路罢了。
恰时,将才被撞上的木门上响起规律的阵阵轻叩声,带着厚重木头原本的闷音,一下一下打在明烦闷的心上。
怪的是,这一下下的竟无侍卫阻拦。
明瑜无奈,迈步走去,木门被拉开一道小缝,而后便看见了那张清秀的脸。
“你来是?”
她话音里带着不由分说地寒意,她想,事已至此对这人也无需客套。
“抱歉……”
狭窄门缝露出的叶怀宁面色苍白,听了明瑜此话后又白了几分,始终不敢擡眸,直到明瑜欲阖门的瞬间,叶怀宁那双修长的手一把抵在狭窄的门缝中,而后擡头,眸光里分明带着些希冀。
“请稍等……”叶怀宁润了润干涩的喉,而后默默道:“我自知你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想来同你说两句话……”
明瑜未作声,甚至并未擡眸,怀宁敛眸接着道:“将才那些事并非你所想,我于公主并未有半分逾距之行,可看不出病……倒是真的。不知你可有听见哭声?“
明瑜的不耐再度升起,“听见如何?没听见又如何?“
“我虽没资格,但站在医倌的立场上,我想请你帮帮她,也替公主将才的不妥道歉。”
“你道歉?你凭什么替她道歉?”明瑜觉得好笑,叶怀宁将才不过是个在嘉宁公主面前受了恩惠而唯唯诺诺的男宠,现而今竟特地跑来替她给她道歉。
他愣了愣,却也羞于启唇,最终道:“吾父即为吾师,深能体会明姑娘恼怒何在,可吾师曾言,医者当以病人为重,怀宁无能也……无德,谨能以绵薄之力,替那位病人向你赔不是。但请你相信,怀宁定会极力劝说殿下,他日定好言向您师父道歉。”
当下沉默了良久,她不记得门是何时被关上的,却是记得叶怀宁身上那阵同这雅间里时时散发的药香。
明瑜自己又何尝不知其中利弊,终是再度拿起了桌上那只药杵。
即便是为了绫芜也罢,她姑且一试将公主当成一寻常百姓。可若是嘉宁不道歉,她自然也留有余地。
心想此时,手中却被何物一顿,那石杵好似被某物一硌,敲在石杵上一记闷音。她低头望去,那石杵的底端放置一墨绿之物。
她轻轻捏起细小的药渣,她如释重负般轻叹一口气,而后了然一笑。
“竟然是它……”
夜深时慕莲楼唯有两间是明亮的。
明瑜所在宁静二楼的芙蕖间,以及祁怀晏所在一楼楼梯扶手旁的祈莲房。
他眼见明瑜单独被公主带离,虽知公主心里所打的算盘,可无论如何,在未知公主所想时他都不能贸然行事,毕竟在公主眼皮下的除了他,还有明瑜。
可他整晚夜不能寐。
这房间是安排的极好的。他的房间在楼梯口,明瑜的房间在他正上方,倒不知公主是有意为之还是恰好如此。
前半夜时,那房里可谓是动静全无。直到后来他听见了明瑜被传唤,再到一楼绫芜忽而响起的挣扎,以及不久后的撞门音。
现下,楼上那房里倒是安静至极。
祁怀晏在听闻那声后再忍不住,原先倚坐在小方桌上点着的灯烛忽明忽暗,他撑起的手肘随着一阵轻微的下楼声而放下,将房门半敞,却见了明瑜往楼后院跑的背影。
慕莲楼后庭有一华池,边沿草丛浓荫淡绿生着几丛叶,水红长裙的少女背过一众侍卫,悄然立于草丛背后,自袖中掏出一只灰色布袋,一排银芒在月下泛着光泽。
只见她眼眸微闭,鸦睫轻晃,素指自如在那一排针之中,而后指尖落在其中一根上,撚起后用两指施加一定力道,银针在睁眼的一瞬又指尖的力带动,直而锋利地射向连廊高悬着的其中一只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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