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月浓(十八)(1/2)
雾月浓(十八)
司喻将才话毕,便有依稀的山风掠过他耳畔袭来,散下的发丝被吹起一缕。
祁怀晏双眸紧闭,额上覆着细密的汗珠,唇齿紧紧咬合,强忍着处理伤口时的剧痛。
连竹难得的一脸严肃:“又是那面派来的人?”
司喻沉声,点头。
暗卫,又是暗卫,竟还跟到雪山上来。
“这架势,是要、要把我们赶尽杀绝。”连竹打量着地上的众人,随手复上其中一人的面具,轻轻摘下,是一张生面孔。
“你们莫不是被通缉的罪犯吧。“绫芜失声问道,她竟发觉自己不知晓这四人的身份,视线在暗卫和司喻他们身上来回流转。
“现在才问,不觉得晚吗?”司喻淡淡道。
绫芜缩在马旁,眨眨眼:“真是?”
司喻检查了他们随行的物品,却并未发现端倪。“若真是,你还能走到哪去。”
她扁扁嘴,这倒是真话。即便现在发觉明瑜他们被一群有势力的人追杀,她自己她无法独善其身,甚至无法全身而退。
“不是全部。”
沉默良久的祁怀晏忽然寒声开口,气息格外无力,半掀开眼随意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回应司喻将才的话。
“嗯,我瞧着也不是。倘若真是那边派来的人,不会就这样少。”司喻掀开暗卫的箭袋,粗粗查探了武器携带情况,如是说。
连竹将青鞭束好,收于腰间,“还未到偃岚域,便忍不住动手了吗?”
“因为他们知晓,若我们翻过了这座山就更难下手了,何况暗卫所带之物不足以支撑他们越过这座山,不若趁着在山上险峻的环境一举歼灭。”
祁怀晏依旧闭着眼,但唇已不似将才那样苍白可怖。
此话一出,几人间氛围急速降温,不约而同皱起的眉诉说着极复杂的心绪。即便知晓寻物之路会很难,可时时伴随着的高度紧张却仍旧令他们的心高高悬起。
“这处的伤要养一养,莫要扯破了。”明瑜束上白纱,轻柔的将之覆在祁怀晏的流血处,叮嘱道。
他抑住跳动过快的心,嗓音似是晚风拂过青草,带着粗粝的沙哑,却抑制的极柔,“多谢……明姑娘。”
“不必多想,这不是当初决意合作时说好的吗?”明瑜敛眸,眼尾随鸦睫扇动时微微上扬,貌若桃花,开在这雪山上。
明瑜收好医袋,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一众暗卫,问道:“不是全部的意思是,还会有追杀我们的暗卫在山上埋伏?”
“或许是的。”连竹无奈道,余光扫过一侧的深林,摇摇头,“暗卫之所以唤为暗卫,一部分缘故便是因其神出鬼没,取人首级来去无踪。”
“若要摆脱,除了翻过这座山可还有它法?”
众人沉默,除了尽快离开雪山到达偃岚域,别无他法。
祁怀晏起身将伤口掩住,纵身跨上马,“雪域不远了,尽快赶路吧。”
“你的伤,无碍吗?”司喻皱眉,似乎对明瑜医好的伤口并不信任。
他掉转回马头,催促他们上马,而后道:“轻伤。”
全程绫芜都没再发问,似乎望着这头一遭的暗算并无情绪波动,但肩膀微微颤抖,下意识的后怕。
不觉间冰雪蔓延,他们一袭薄衣已觉得有些严寒,风雪迎面从耳畔处掠过,有洋洋洒洒的雪花自上方飘落。
他们缓行了一个时辰终于进入雪域部分,按连竹所说的传言中描述,大抵再有一个时辰便能到达雪域最中的一个冰洞。
那是整座山将至顶峰前莫名缺失一块而形成的洞口,径直穿过洞口即是一条下山路。
“绫芜,你为何不问,我们为何被追捕?”明瑜见她难得的沉默表情,不由得好奇道。
少女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问与不问有何干系?孰好孰坏我莫非看不出吗?若你们当真是一伙穷凶极恶之人,定然不会放任我这样一个于你们没有好处的人跟着。”
明瑜了然,不再去看她,而她却又低声说道:“听你们说暗卫,我好似对他们有些印象。不过又免不了涉及到帝王家,那天子身旁又有多光明呢?”
“怎么了?”
绫芜过于怅然的话引得明瑜好奇,她只道绫芜是个无家可归的失忆少女。绫芜淡淡:“别以为我这般江湖女子就不知道,其实百姓心中明镜儿似的,能看清你们为人善良,莫非还看不清朝廷那些乌烟瘴气吗?”
“可你似乎同朝廷并无接触。”
“我料到你们几人身份不简单,你们或许能接触到些更深之处,但我却知晓,那些难民百姓之间因官兵肆意妄为受过多少委屈,朝堂官员对下层的不作为又害了多少百姓无辜流荒。”
她顿了顿,有些悲戚:“我一直不知我因何故失忆,但我一直有见了官兵便发怵的心理,在洛州是那样,没来由的畏惧官兵。”她说着,手在头顶比划着:“就是那种带高帽的,帽沿上殷红的那种。”
明瑜思衬着,带着高帽,那或许不是底层小吏,兴许是何地巡抚手下的侍卫。
可绫芜又为何会惧怕?
“你……最初遇见刀疤是在哪?”
处于队伍最末的司喻忽然开口,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绫芜,恰好对上她眼中的些许迷茫,将她方才所说全然收入耳中。
她不假思索,那是个在她记忆中最深刻的地方,纵然今后走南闯北也再无任何一地有过与那里同样的感情。
“青州。”
猛地一个勒马,司喻身下双耳黝黑的棕马猛然被扼住,前蹄激动地翘起,司喻手上蓦然的动作被无限放大。
马驹似乎被脚下忽如其来的冰雪滑的险些跌了一跤,而马背上的司喻却没捏紧那根绳,一个踉跄被摔下马,身后是万丈深渊,此时的地面已然有一层薄薄的积雪,为岩石增添些许滑意。
“司喻!”连竹闻声,大惊失色。司喻被摔下马后刚巧踩在一只浸透了冰雪的石头上,整个人止不住地往那断崖后仰去,索性眼疾手快,双手牢牢把住悬崖边,额头不住的往下坠着大颗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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