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焰火(1/2)
冷宫,焰火
宫墙深院,红墙黑瓦。本是极尽奢侈之地,却有凄凉简陋的宫殿——那便是冷宫。
多少红颜削骨消魂、香消玉损于此,多少怨气横生又肆虐。
寻常宫人避着走的地方,成了最合适的藏身场所。
谢瓷擡步跨过破破烂烂的门槛,面无表情地躲开迎面掉下来的蛛网。阴飕飕的妖风一阵阵,隐隐约约夹杂着女人幽幽怨怨的哭声。
歪掉的木窗前,背对少年站着一个华服贵气的女子。
谢瓷垂下眼睫,轻声道:“然姨。”
女子闻声,优雅地转过身来看他,在月色下她捈了上好口脂的唇美艳无双,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浅浅弯着。
“小渝来了。”
谢瓷颔首:“寄之就交给您了。”
女子掩嘴轻笑:“他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好生照顾着。”
该女子正是国都皇后,澹台嫣然。即便已生育三人,女子仍然瞧不出任何疲态,皮肤依旧细腻光滑,眉眼之间一片灵动。
谢瓷指尖动了动,又徒然地静静垂着:“忘情草的事——”
“说起这个,”皇后颦蹙,担忧道:“我儿不会也忘了我吧?”
谢瓷眸子沉沉静静的:“不会的。”
不会的,燕无厌只会忘了他。忘了他们之间有过的所有记忆。
皇后深深看着他,突然叹道:“很难过吧。”
少年咬了咬舌尖,“还好。”
皇后怎么说也算是看着这孩子大的,他有没有说谎,做长辈的很轻易就能分辨。
“然姨要谢谢你。”澹台嫣然歉道:“你想要的,然姨能做到的,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谢瓷蜷缩了下指尖:“谢过然姨,不用了。”
说到底,他们只是在燕无厌一事上达成了共识。
谢瓷清楚地知道,往后的某一天,他们会为敌,不仅仅是国都,还有...小殿下。
在澹台嫣然进一步说什么之前,少年却已经揖礼道:“一切妥当,明日会有人来送忘情草。”
“谢瓷告退。”
“哎?”澹台嫣然挽留不及,少年就随着风散成星子离开了。
风华绝代的皇后娘娘心情复杂地收回手,一方面对谢瓷觉得不忍,一方面又不得不让燕无厌忘了他。
澹台家族千年基业,必须有皇权把持。
若让那讨人厌的竹贵妃之子登基了,镇国公府就真的没落了。
明曦殿内,层层雪纱掩映下,小殿下静静躺在柔软的床榻上,锦被将他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漂亮似神灵的容颜。
谢瓷披着月色入内,临诀前想把那铃铛取下,免得日后引小殿下生疑。
此情此景,恍若三年前。
那时他为他戴上铃铛,今时却要亲手取下。
少年隔着一段距离,不敢太靠近。说不清是什么心理,谢瓷没敢把视线落在对方脸上,只是专注地用指尖牵引金色丝线,去缠绕小殿下裸露在缎被外的手腕铃铛。
那一截皓白的手腕却蓦然动了动,缩进了被窝里。
谢瓷没防备,冷不丁被拽得往前几步,若非及时止住,怕就要摔小殿下身上了。
少年清冷的眉眼微不可见地蹙起,他擡起另外一只手,轻轻一勾,锦被便掀开了一角。
铃铛的身影显露。谢瓷没有耽搁,丝线紧紧缠绕手镯,如千锋万仞,划出刺目的裂痕。
但手镯比想象中要顽强,即便千刀万剐,除了裂痕明显,没有丝毫要断裂的意思。
谢瓷难得露出困惑的神情,他对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最了解不过,这银镯根本没有这么坚固。如今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燕无厌用了某种办法把它护住了。
目前也只有一种法子,那便是强行把镯子滑出来。但那势必会惊动沉睡的小殿下。
毕竟沉睡咒本身只是令人熟睡,所有可能惊醒人的外在刺激都挡不住。
谢瓷不敢冒险,他在昏暗中站了良久,最终还是离去了。
罢了,现在把人叫醒,总归比日后要麻烦得多。
等到再次相见,纵使故人应不识。
但离去的少年不知道,华丽寝殿内,本该沉睡的人缓缓掀开了腥红的眼,晦涩、漆黑、戾气所有情绪滚烫成深渊一般的风暴,他坐起身子,骨骼分明的手捂住双眼,手背青筋明显。
小殿下似哭似笑,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沉又哑,透着深深的失落与绝望,给人一种嗜血又脆弱的反差感。
“...又一次。”
又一次,骗了他,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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