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谈判(1/2)
战后谈判
“丹木拜见将军。”
无人回应。
帐内只有狼毫与雪纸相碰时发出的沙沙书写声。这样的声音本是极小极小的,若是没仔细留意,说不定还会将这道微不可闻的声音忽略了去。
但当这声音落到丹木耳里时,却仿佛成了惊风骇浪、平地惊雷。
他瑟缩地颤抖了一下,卑微地匍匐于地,一副恨不得将头低到尘埃里去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才有一道声音悠悠传过来。
“羌人为上天所恶,本该世代居于关外,游走于贫瘠的大漠。穷其毕生,也只能逐水草而居、择山陵而处,无所依归,不遑宁处。”
“世祖光武帝深仁厚泽,特允羌人内迁,与汉之子民共享这片丰饶的土地。”
丹木也曾听过凉州的百姓传唱骠骑将军的宽厚,赞颂万年长公主的仁慈……可即便她再怎么仁和宽厚,她的仁慈也不会施予像他们这样的叛军。
于先零而言,她是沾满族人鲜血的恶魔,是象征毁灭的阎罗。
她今日说起这些,绝不会是单纯想和自己追忆一下两族先祖的历史。
丹木的牙关不停地打着颤,面如金纸地伏拜于地,像极了等待神明审判的罪徒。
“然你族背信忘恩,绝仁弃义,不但不思报答,反而几次三番地纠集起叛逆之军,践踏我汉朝的土地,屠戮我汉朝的子民,让本该安宁和乐的大汉北疆,沾染上无尽的血火。”
她以最心平气和的语气,落下了雷霆万钧的宣判。
“按大汉律,当尽诛之。”
丹木倒吸一口凉气,脱力地跌坐在地上,愕然擡头望向上首的人。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刘晞……先零勇士覆灭前夕,他也曾在部落长老的推力下骑上骏马踏入战场,远远地观望过敌军主帅的身影。
但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却的确是实打实的第一次。
湛然若神的双眸,锋锐逼人的眉梢,甚至眉尾旁那滴还未来得及拭去的血珠……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滴鲜红的血珠,就像天生的泪痣一般,静静地卧在刘晞的眉尾之处。
这枚小小的点缀,仿佛具有着什么十分神奇的功效,一下子就让其原本端丽的面容,多了几分摄人心魄的冶丽。
眼前之人,像是奇谈异闻中那些栖息于山野之间的精怪……不!她是邪魔,她是部落流传史诗之中象征血火与毁灭的邪魔!
丹木至今还忘不了,眼前这个人是怎么带着披坚执锐的甲士,将部落长老中的头颅一颗一颗砍下!
他又惶恐地跪下去,卑微地祈求胜利者露出哪怕一丝的怜悯,“求公主开恩。”
刘晞轻笑一声,随后便将目光从丹木身上收回,转而看向一旁的郭嘉。
荀彧还在陇西郡为屯田之事奔波,而蔡琰则抱着满腔雄心壮志,为学宫的建立而东奔西跑。
随刘晞出征先零羌的文士,便只剩下司马郭嘉。
“奉孝,丹木首领好似并不懂我们汉人的规矩。”她含笑看着郭嘉时,说话的语气颇有几分耐人寻味。
郭嘉也跟着笑了起来。
接受到话中的信息后,他挤眉弄眼地望向自己的主公,似乎在做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讨价还价。
以温文知礼、端方持重闻名天下的刘晞……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默默给郭嘉递了个眼刀子,而后便整了整衣襟,径直出了军帐。
军帐内便只剩下了郭嘉、丹木,以及几名正忠心耿耿值守的侍卫。
郭嘉眉眼弯弯地起身,伸手去扶先零的新任小统领,“首领请起。”
他与刘晞都有一副令人见之难忘的好相貌,但刘晞久经沉浮,浑身上下都是浸淫于权术之中的威严,凛然不可犯。
丹木甫一对上她的视线,就忍不住为之胆寒。
相比之下,眼前这个文士模样的男子则要亲切得多。而且,这名文士与刘晞言语之间颇为密切,想来一定颇受倚重!
思及此处,丹木忙涕泪纵横地扯住郭嘉的衣角,拜道:“族中长辈一时激愤,方为人挑唆,铸成大错。如今先零上上下下,无不顺服于朝廷,不敢再生半分反心。”
“求先生救我!”
他的汉话虽不至于令人费解,但也是磕磕绊绊、断断续续,绝对谈不上流利。帐中值守的侍卫微微目移,都没忍住露出几分异色。
郭嘉却半点没受影响似的,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非是主公铁石心肠,不愿予贵部一条生路。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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