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风云(1/2)
雒阳风云
自明章二帝之后,汉朝的皇帝们便总是逃不过一个魔咒般的命运——早死。
与皇族宗庙里摆的那些牌位相比,当今皇帝刘宏已经能算个长寿有福的人了。
但刘宏他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未立嗣子。
在国家没有太子的情况下,只要皇帝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闪失,朝堂上的公卿百官便绝安心不了。
更何况,刘晞断定这绝不是什么“偶感微恙”。
一来,来传旨的小内侍对颇为讳莫如深,不愿深谈;二来,从刘晞那些杂七杂八的梦境记忆来推算,皇帝刘宏估摸着也差不多要活到头了。
即便皇帝不愿让旁人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怕是也阻拦不了消息的扩散与传播。
所谓的德阳殿,所谓的雒阳宫,早已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探子与眼线,只要宫中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伪装成普通宫人的探子与眼线便会迫不及待地将消息传到各自的主人手上。
如此一来,得到消息的诸卿大臣定然无法再安坐,而会逼着皇帝立下合适的继承人。
刘宏子嗣单薄,至今也只得两位皇子:一是何皇后所生的长子刘辩,号为史侯;二则是已故王美人所生的次子刘协,号为董侯。
立嫡立长,素来是皇朝继承人选择的第一要义。以群臣的眼光来看,那自然是皇长子刘辩更为合适。
思及此处,刘晞差点没忍住冷笑出声。即便远在凉州,未能亲眼看见皇帝面对群臣奏请的情景,她也能猜到皇帝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世间人千千万,可其中又有多少人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况且,这还是坐拥千里江山、享受无尽荣华的皇帝。
立下继承人,就意味着皇帝承认了自己的年迈,承认了自己的衰老,承认了自己……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已经习惯了醉生梦死的刘宏,哪愿意就这么抛下自己的荣华富贵?更别提,群臣想拥立的太子还是刘辩,一个他从来不喜欢、甚至十分厌恶的儿子。
刘晞知道她那位好父皇一直认为刘辩木讷呆板、轻佻无威仪,而更喜爱由自己亲生母亲董太后抚养的儿子刘协。
在此情景下,以外戚何氏为代表的群臣,必然会与皇帝的意见相左。
如何才能立自己喜欢的孩子刘协为太子呢?此时此刻的皇帝一定很想回到以前,把那个沉溺于何皇后美色的自己削一顿。
要知道,在何皇后的枕边风之下,皇帝不但将她的兄长何进封为了车骑将军,将她的弟弟何苗封为了左将军,前段时间甚至还允许何进在京师讲武结营、置八校尉。
宫外有两个手握兵权的高位将军,宫里又有位居中宫的何皇后。今日的何氏早已不再是当初低贱的屠狗户,而一跃成为了大汉风头无两的贵戚之家!
便是皇帝刘宏,也无法奈何他们。
所以皇帝又想起了自己远在北疆的女儿——刘晞要能力有能力,要兵权有兵权,只要她愿意为刘协撑腰,必然能抗衡近来崛起的何氏一门。
于是,什么凉州叛乱、幽州叛乱、并州叛乱……统统都被刘宏抛到了脑后。
一封召万年长公主即刻回京的诏书,被宫中内侍全速送到了刘晞面前。
“对于父皇急令我回京之事,诸君如何看?”
诸君没有也不敢有什么看法。
明晃晃的圣旨就摆在面前,难道他们还能撺掇刘晞抗旨不遵吗?君臣之道,骨肉之亲,可都压在她身上。
便是日前坚持发兵支援并州的荀彧,此时也沉默了下来,垂眉敛目,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这……”马腾将周围环视一圈,方才犹豫地问道:“不知……陛下为何忽然改了旨意?那……并州的叛乱又该如何?”
“寿成所问,也是我心中的疑惑。”
无论是夺嫡之争,还是派系之争,都不是能明而言之的话题。
即便刘晞已经从小内侍的话里猜出了其中缘由,也没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只是满脸怅然地叹了口气,道:“但我久不在雒阳,亦不知京都如今是何状况,为何会有此诏令。”
她话音微滞,俄而道:“至于并州,传旨之人说父皇已将丁原任为新任刺史,着他募兵平叛。”
“丁建阳素有勇武之名,想来,应当不会让朝廷失望。”
“君命难违。”她以这句话作结,为这场仓促的议事画上句号。
众人依言起身,去收拾行囊、清点人马。
但在孙坚要起身离开时,刘晞出言挽留,“文台,还请留步。”
孙坚忙回身抱拳,“明公。”
“文台请入座。”刘晞请他到身边的席位坐下,喟然而叹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事,需请文台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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