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的名字(1/2)
碧蓝的天空上漂着几朵白云,底下是金黄色的稻浪,还有弯着腰在收稻子的人们,从高处看小得像蚂蚁似的。
吃一堑长一智。
昨天没有带杯子,林申渴得嗓子冒烟,他今天学聪明了,从家里拿来一个竹筒。他走到哪儿,竹筒就带到哪儿。
钱老六去地头喝水了,好半天才回来。
“没水了。”
回来后,他对林申说。
他也带了一个竹筒,里面的水喝完了,他想去打一筒水回来,结果白跑了一趟。
钱老七的竹筒里还有水,两兄弟只好省点儿喝。
林申安慰道:“快到中午了。”
钱老六说:“希望送饭的人早点来。”
柳水生的水也喝完了。他也带了竹筒过来,只不过他不像别人省着水喝,他的水早就喝完了。
他忍了一会儿,嗓子渴得要冒烟了,实在忍受不了了,他把镰刀扔到地上,扭头去找陈老二:“还有水吗?”
陈二哥不理他,只是把自己的竹筒拿过来,当着柳水生的面喝了一口。
柳水生眼睛亮了亮,不客气地说:“给我喝一口,就一口就行。”
“有水,但我不想给你喝。”陈二哥合上盖子,淡淡地说。
“你!”柳水生气得脸色发白,用力握紧了拳头。
陈二哥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来抢一下试试。”
陈二哥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破坏了他英俊的五官司,垂着眼皮看人的时候显得格外阴沉。一双眼睛黑沉沉的,淡淡的戾气在里面缭绕着,盯着人看的时候让人寒毛直竖。
这就是他不爱说话,但没有人敢小看他的原因。
柳水生身体抖了一下,僵硬地走向钱老六和钱老七。
两兄弟共用一筒水,自然不肯给一个外人喝。
钱老六:“我们自己都不够喝呢,要不你忍一忍。马上就中午了,东家该送饭了。”
“送个屁,现在离中午还远咧,这个鬼天气也太热了。”柳水生没好气地说。
钱老七斜了他一眼:“那你也别想喝我们的水,我们自己都不够喝呢。”
不到逼不得已,柳水生不想去找林申。
林申看了他一眼,擦擦脖子上的汗说:“我也快没水了,剩下一点舍不得喝。”
那就是还有水。
柳水生讨好地说:“我只喝一点润润嗓子就行。”
钱老七插嘴道:“你可别听他扯,他上次也是跟人家这么说的,结果竹筒到了他手里就成他自己的,他一口气把水喝完了,之后还反过来骂别人太蠢。”
伎俩被揭穿,柳水生满脸恼怒地说:“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这个人怎么还翻小肠?”
钱老七冷笑一声:“谁让那个被你耍的人是我家亲戚呢。”
柳水生不理他了,执着地看着林申说:“你的水给不给我喝?”
他似乎认定林申会给他水喝。
林申摇摇头:“我说过,我只剩下一点水了。”
柳水生吃惊地看着他:“你不喜欢我家小六吗?”
听到这话,钱老六和钱老七竖起了八卦的耳朵,连陈二哥也投来感兴趣的目光。
林申笑了下,似乎是觉得他可笑,拿着孩子当筹码。
“你搞错了,我并不喜欢柳谷,我只是同情他。他病得快死了,家里人也不给他吃喝。他求到我门口,我要是不救他,他就真死了。都说我不是好人,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对亲生儿子都这么狠,对别人就更狠了。”林申说。
“你不给我水喝就算了,至于这样说我吗?”柳水生愤怒地说。
可他到底不敢对林申做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原来他说那些话是损你的。”钱老六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才知道啊。”林申说。
“你既然都听出来了,当时还附和他?”钱老六说。
“听出来了,然后跟他对骂吗?跟这种人没必要,我们的见识不一样,心里的想法也不一样。有些人就是井底之蛙,只能看见头顶上三尺高的地方,以为这就是全世界了,其实世界比他想象之中的大得多。”林申淡淡地说。
“我听懂了,你是说他是井底之蛙。”钱老六很会抓重点。
钱老七道:“那你真不喜欢柳谷?”
“不喜欢。”林申肯定地说。
他看了钱老七一眼,笑着问:“你不会喜欢他吧?”
“不会不会。”钱老七连连摆手。
不等林申追问,他主动说:“你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他叫柳谷。我见过他几次,瘦得全身都是骨头,长得也不好看。亏得老畜生还把他当成摇钱树,指望他成亲的时候卖出个好价钱。我呸,谁敢娶他家的哥儿啊。个个吃不饱的样子,还落了一身的毛病,到了婆家就是养身体的。娶了他家一个人,就等于把他全身背到身上,我可背不起。”
钱老六说:“他家柳老三发,那才是个蛮横的主儿。打起架来不要命,郎君都打不过他。不管谁惹了他,不要命地追着你打,我真是怕了他。”
林申忍不住笑了:“听你的语气,你被他打过?”
钱老六紧紧地闭上了嘴巴,脸上的表情像是不好意思。
钱老七哈了一声说:“那可不,就为了争几个栗子,他哥被柳老三打得鼻青脸肿。那个哥儿拿起什么就用什么打,往死里打啊,跟疯了一样,几个人都拉不住。”
钱老六面子上过不去,硬声道:“那是我让着他。”
路上过来一辆马车,前面挂着飘动的流苏,跟淳朴的乡村格格不入。
钱老七看到了,瞬间来了精神:“你们看啊,家的哥儿来田间参观了。”
林申心里一动,擡起头看过去。
地里的帮工都在讨论这辆马车以及马车的主人。
“这是谁家的亲戚吧?”
“村里只有驴车,应该不是咱们村里的人。”
“这不是屁话,我没看见谁家有马车的。”
许家的田间地头上站着监工,这个临工是许家的亲戚。仗着自己的身份,没少对帮工们呼来喝去的。
看到柳水生没干活,在那儿东张西望的,他一个利眼扫过去:“姓柳的,大家都老老实实干活,就你一个人在偷懒,我会告诉何采波,让他扣你的工钱。”
柳水生嘴里说着:“我就是去上了个茅房。”
扭过脸,他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哪天你落到我手心里,看我怎么折腾你。”
离得太远,大家也看不清马车里坐着什么人。
反正马车停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少年。
小桃跑到监工面前,笑眯眯地说:“你是这儿的监工吗?”
“是。”那人说。
郑三儿有点紧张,因为少年长得太好了。皮肤白白的,眼睛长得大大的,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跟粗鄙的乡下人一点都不一样。
乡下人常年干活,皮肤晒成了古铜色,身上总是有汗臭的味道。虽然他也是乡下人,但他还是不喜欢。
“我来找一个人,他叫林申。”小桃笑着说。
郑三儿看呆了,小桃说话的时候,露出来的牙齿白白的,小舌头也是粉粉嫩嫩的,他的脸一下子红成了猴子屁股,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他,在地里。”
是太阳太大了吗?
这个人的脸好红啊。
小桃眨巴几下眼睛说:“他在这儿就好,你能把他叫过来吗?我家主人有话要跟他说。”
“可以,我去叫。”郑三儿面红耳赤就要走。
小桃拉住他,要笑不笑地说:“叫他过来说几句话,你不会扣他工钱吧?”
“不会不会。”郑三儿跑进田里。
跑出去很远,他扭头看了小桃一眼。
小桃没有站在原地了,他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我刚才问了,林三郎在这儿,那个人去叫他了。”
蒋代真挑开车帘往外面看去,满眼都是丰收的金黄色,看不见林申在哪儿。
林申心里有事,钱老六叫了他半天,他也没有听见,一幅魂游天外的样子。
“哎,你怎么了?”
看出来林申不对劲,钱老六拿起一块土疙瘩砸了他一下。
“没,我在想家里的柴没有了,哪天上山弄点柴回来。”林申漫不经心地说。
钱老六说:“是该弄柴了,不然大雪封了山,一个活物都进不来了。”
正说着,郑三儿直直地奔着他们过来了。
“郑三儿咋来了?”钱老七直起身体问。
“来找柳水生的吧,刚才还嚷嚷着他偷懒了。”钱老六说。
郑三儿是跑过来的,跑得脑门上出了一层汗水:“林三郎?”
到了近前,他双手扶在膝盖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钱老六和钱老七吃惊地看着林申。
心里的猜想得到了验证,林申把镰刀交给钱老六,让他帮忙照看一下。
钱老六小声问:“你认识马车上的人?”
“认识,我不知道他会来这儿。”林申说了一句话,转身就跟郑三儿走了。
回去时,郑三儿不跑了,跟林申一前一后地走。
他还在喘粗气,不时转过头看林申一眼。
林申晒得脸通红,眉头紧紧地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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