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清凉城07 三种药引(1/2)
第35章清凉城07三种药引
温孤让躺在木筏上,脸颊的血已经干涸,左眼稀烂,肉泥似的糊作一团。
涂灵立在旁边看着他,手中弥烛烧了许久,却不见半滴蜡油消耗,属实神奇。
竹筏随水绕到小岛另一侧,只见一片开阔空地,无数魂魄井然有序地在里边劳作,伐木,挑石,打桩,修建房舍,分工明确,宛如一个建筑工地。
涂灵定神眺望,大惑不解,难道说城中那些房屋街道都是这么打造而成?看来魂魄也分三六九等,有的在城中重复执念,有的却在岛上重复苦役,连天黑也不歇着,真不知哪种惩罚方式更加痛苦。
“涂栋梁——林娅真——”
涂灵喊了一路,甚至开始怀疑桑九是不是骗她。
“涂栋梁——林娅真——”
模模糊糊中,远处挑石头的两个人影似乎闻声顿住,放下肩上的挑子,转身直勾勾地往河边走。涂灵看不清,但心头咚咚直跳,继续放开嗓子高喊父母的名字。
那两个黑影不理会监工的阻挠,好似听到某种指令而坚决执行的机器人,横冲直撞,脚步越来越快。
涂灵的呼吸也随之急促,待她看清那两只魂魄正是父母的模样,心头轰地一下,万般情绪涌上,双手发颤,即刻掏出两只竹节人,让魂魄有所依附,然后妥妥当当地揣进虚怀安放。
终于找到了,终于。
天色即将破晓,竹筏绕过小岛往回返程,弥烛熄灭,随着日光熹微,脚下的竹筏竟然慢慢往水里沉。
涂灵再度将温孤让背起,河水漫过腰部,水位越走越低,当她回到岸边,朝阳东升,天光大亮,河水已经恢复昨日来时的清浅模样。
“涂灵!”俞雅雅惊喜过望:“你总算回来了!境哥怎么脸上都是血?!”
大熊这时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赶忙搭手扛起温孤让。
“你们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封辰想对我们动手,把大熊打晕了,许大哥及时出现,拿弓箭把封辰逼退,可是荒胥这个时候跑出来附到许大哥身上,左眼和境哥一样烂掉,在那儿大喊大叫……”俞雅雅嘴皮子快,双手比划,噼里啪啦描述经过:“那几个新玩家都是塑料朋友,起内讧,荒胥发神经,把他们融成了一坨怪物!”
涂灵上岸,看见扭曲相融的四人,畸形、腐烂、黏腻,极端的视觉冲击,白日之下赤裸裸挑战心理防线,种下深入骨髓的恐怖和阴森。
“宁檬怎么了?”
“被荒胥施法定在那儿,吓晕了。”
涂灵扭头望向雾蒙蒙的河面,高声喊:“船夫——我们要渡河——”
没一会儿那边回:“来咯——”
俞雅雅说:“河水那么浅,我们走过去可能更快些!”
涂灵摇头:“不行,我刚才一直在雾里,步行肯定走不出去。”
“真是邪门。”
船夫撑着竹竿缓缓从薄雾中现身,咧嘴笑着,满口银牙。
“她怎么办?”俞雅雅擡起下巴朝宁檬点了点。
涂灵语气淡淡:“定字诀有时限,应该早就解了,既然她还活着,带上一起走吧。”
俞雅雅嘴角抽动:“我可不敢过去。”
大熊找船夫借用竹竿,离得远远的,戳了戳昏死的宁檬:“去世否?去世否?速度睁眼!”
宁檬被怼了好几下,悠悠转醒,一睁眼又对上近在咫尺的怪物,条件反射般崩溃尖叫。
俞雅雅拧眉催促:“我们要走了,你是继续喊还是跟上,自个儿看着办。”
船夫说:“典狱陨灭,清凉城很快会补缺,你们得赶紧离开。”
涂灵:“许大哥怎么办?”
俞雅雅说:“现在他被荒胥霸占身体,又躲回城中,暂时找不到了。”
宁檬终于恢复神智,抓住竹竿连滚带爬往河边逃,怪物还在痛苦蠕动,似乎不想放她离开。
“宁檬……你去哪儿……”
“别叫我、别叫我!”她捂住耳朵,脸色惨白。
“走走走,快上船!”俞雅雅无法忍耐一秒。
涂灵扫了眼怪物,不知谁的头颅正对着她,目光怨毒,下巴脱臼似的大张,仿佛想要挣脱粘湿的皮肉,把她一口吞掉。涂灵其实有能力将怪物杀死,让这四人得到解脱,但她没有选择这么做。
她不知道,如果出于某种所谓的善念而杀人,会不会也变成心魔,留存于她的意念。
她不想再见到这坨怪物,于是冷漠地收回目光,任其自生自灭。
众人上船,渐渐远离这座诡城。
“找到了吗?”俞雅雅瘫坐在船上仰头望着涂灵。
“嗯。”
“真的?!”
涂灵点点头。
船夫忽然轻声哀叹:“来的时候十个人,走的时候剩一半,造孽哟——”他唱起号子:“下水咯,哟嚯嚯嘿,哟嚯嘿,穿起草鞋摇杆子,头戴斗笠哟,风吹雨又淋。河水深哟路不明,我送亡人到西边,转过一山又一山,泪不尽……”
沙哑辽阔的歌声回荡盘旋,水流潺潺,云雾缥缈。俞雅雅抱着膝盖望向岿然不动的城门,这两天经历的事情仿若梦魇。宁檬蜷缩在她身边发抖,大熊张嘴呆坐着,随船摇晃。
涂灵眼帘低垂,目光落在温孤让苍白又血迹斑斑的脸颊,心中徒留迷惘。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俞雅雅疲惫地开口。
涂灵说:“在游戏结束之前,想办法把他眼睛治好。”
俞雅雅闻言也看着温孤让:“唉,是啊,这次出去以后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你找到父母魂魄,可境哥的记忆还没有恢复,身世仍然一团迷雾,现在眼睛又瞎了……”
涂灵揉捏酸胀的眉心:“都怪我,下手那么重。”
俞雅雅说:“罪魁祸首是荒胥,谁让他成天钻空子,强行霸占别人的身体……对了,既然荒胥的元神已经出逃,境哥怎么还没恢复意识?”
“他太虚弱了。”
小舟靠岸,大熊背着温孤让下船,宁檬的神智不太清明,似乎仍被绝望与恐惧包裹着,身体逃离,精神还留在对岸,不得解脱。
俞雅雅看她可怜,把人搀起来:“你说你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干嘛?受这罪。”
船夫问:“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儿啊?”
涂灵想了想:“回宝象山找慈婆婆,看她有没有法子能帮我朋友治眼睛。”
“阿慈?找她有啥用啊,此地距离宝象山数千里,等你们找过去,伤口都烂透了。”船夫放下竹竿:“随我来。”
俞雅雅问:“去哪儿?”
“我家!”
“您在这里有家?”
“废话,否则我住哪儿?成天睡在船上?”
俞雅雅跟在他后头追问:“爷爷,你有法子给我们境哥治眼睛?可你、你自己的眼睛……”
船夫骂道:“我这对招子是自愿抠出来,又不是给人家戳瞎的!”
俞雅雅半信半疑,点头附和:“原来如此,失敬了失敬了,呵呵。”
身心俱疲的一行人跟着老船夫走进树林,七绕八拐,来到坡上一户人家,茅屋柴院,小巧玲珑。
“老太婆,来客人了!”船夫笑盈盈地喊。
“啥客人?”一个微胖的老妇从后院出来,手中抄着一柄五爪耙子:“活见鬼了,你们是谁呀?”
船夫道:“就是昨晚和你说的,进城那几个年轻人。”
“哎哟,居然活着出来啦?有点儿本事。”
船夫:“啥本事,你没看见留在对岸那些人的惨状,哎呀不说了,省得你吃不下饭……这儿还瞎了一个,你快给瞧瞧伤势如何。”
船婆闻言擡手指挥:“先把他送进屋,放到竹床上。”
大熊赶忙照做,涂灵和俞雅雅也紧随其后,宁t檬留在院子里发愣。
温孤让平躺在低矮的床上,船婆弯腰捏着他的下巴打量:“长得还挺俊,半张脸肿成这样,还能看出是个清俊的男子。”
“干啥呢?”船夫催促:“让你验伤,不是评价小伙子容貌!”
船婆清咳:“眼睛是被利刃戳烂的吧?眼珠子稀碎,得尽快挖出来,否则烂在里边,很容易感染。”
涂灵抱住胳膊站在一旁,脸色十分沉郁:“奶奶,您有办法治好这只眼睛吗?”
船婆指挥船夫:“去拿我的工具,先把烂肉剔了,眼皮子缝好,至于招子嘛……”
涂灵抿唇,哑声道:“如果可以换,我愿意把自己的眼球给他,毕竟他伤成这样都是我弄的。”
“涂灵!”俞雅雅抓住她的胳膊:“别胡来,冷静。”
船婆仰头端详:“你这对黑溜溜的眼睛倒是好看,干净清亮……但是没用,要想让他复明,得用生陀才行。”
“生陀是什么?”俞雅雅忙问。
“相当于仙丹妙药。”船婆三指按压温孤让的脉搏:“咦?他怎么……”说着手掌放到他胸膛:“怎么只有半颗心?”
无人应答。
“你们不是朋友吗?这都不晓得?”
涂灵回:“他丧失记忆,我们对他的过去也一无所知。”
“真可怜。”船婆摇头:“造了什么孽,受这些罪。”
俞雅雅提醒:“婆婆,您刚才说的生陀去哪儿找啊?”
“不好找,需要三种药引:至恶之人的脑髓,至亲之人的血肉,至善之人的心脏。”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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