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光映流水 唇上覆着的胭脂好似在缓缓……（2/2）

但也没露在面上，只是随口回道：“得了！杨老板忙成这样还招呼我，也算是有心，爷心领了。”

“您说哪的话呀，薛奉节过来，我再忙也得亲自来迎啊！”杨三娘满面堆笑，“如梦姑娘还在楼上，您请罢！”

薛举这才点点头，跟着小厮上楼去。

当初托了秦夫子的关系给他塞进龙卫军去，国公也没打算改他的名字。

到底举字常见，自己的身份又是家道中落，起这么个名算不得稀奇。

至于北关有位将军叫薛举？

怕是核定赏赐的官吏都不一定记得。

那场大胜封赏的人数实在是多，有定国公珠玉在前，其余人不说黯然失色，也是光芒微弱。

平民百姓更是没途径得知了。

索性就这般用着，高高在上的那些人还真关注不到底下的一个小小奉节。

薛举面对尹题那般恶人被他视作桀骜不驯，然而跟了国公后也慢慢收敛了性子，将自己天生敏锐的直觉与了解的局势一结合，自然是混得如鱼得水。

龙卫军左厢除却二位指挥使，便也就是他握着话语权。他出手阔绰，和二位的关系又不差。

嘿，干点儿什么事都方便得很！

不过今日薛举往清吟小班来，还真不是他得意到忘了本。

“拢共也没休假几日，怎地又来了？”

见他推门而入，身着青绫翠玉莲花裙的女子微微仰头，翠玉银杏叶耳坠随之轻荡，琵琶声即停。

小厮将薛举带来的布匹轻轻搁在一旁，又上好茶水点心，这才退了出去。

薛举倒不见外，当即坐在小几旁饮了一杯：“要事没有，但趁这机会过来瞧瞧，省得别人以为姑娘没了靠山。对了，那姓杨的有没有寻你们麻烦？”

定国公离京后，如梦姑娘所受追捧的境况好似昙花一现，愈来愈淡。

虽说不少人原先是怀揣着打听消息的心思前来拜访，又因如梦性格强硬些不好哄骗，来捧场的人便不再有那般多。

但叫不知情的百姓看来，倒像是为定国公而去又为定国公而走。

是以，帝都甚或流传着某些贵胄暗中恋慕定国公的传言，真有人为之气个仰倒。

“谁敢来寻我麻烦？杨妈妈如今也算是宝贝着我。”如梦随手拨弄着弦，不甚熟练，“杨郎君没再来过，许久不曾闻听他的消息了。”

“正要同你讲，我听姚掌柜说，杨家郎君于京郊山上行猎，纵马坠崖身亡。”

薛举剥了瓣橘子，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冷不丁抛出一大事儿。

“什么？！是这两天发生的么？”如梦低声惊呼。

复而有些怀疑：“这，怕不是行灭口之事罢？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儿呢！不过我也不懂这些的，只是猜测。”

“我看也是。”薛举赞同点头，“寻常人不知内情，自然联系不到一起。但周俊义他们刚死，他就出事儿了，杨家还瞒着不肯发丧，昨日才被人撞破。”

如梦放下琵琶，忽而想到：“夏家那位娘子与他的婚期也快到了，如今应是不用嫁去了罢。倒也挺好。”

“夏二小姐也是可怜人。那夏峰和她爹谋划恶事时是一点不考虑她，借着她的婚事遮掩与杨家交往过密的行径，让杨家出手安排人。哪有这样的亲眷！”薛举也是为这位陌生的小姐而义愤填膺。

“不说这个了，你瞧瞧这些布匹有没有喜欢的。”薛举话锋一转，“前两日走自家商队从青州送来的，姚掌柜说了是紧俏货，专门给你匀了些。”

如梦见的人多，眼光也刁，只是这料子着实又软又精致，绣的花样栩栩如生，像是珍珠纱般光泽轻薄……

嗯？

她霎时擡头：“这是珍珠纱？”

“好像是叫这名儿。”薛举回忆道。

“现下时节，帝都高门贵女多求购珍珠纱，想必绣华阁的主顾早早就盯上了。别的缎子也就算了，这等好东西给了我，不是存心叫姚掌柜得罪人么？”如梦连连推拒。

薛举不在意，只是笑着：“也只得留了这么六匹，再多的她也拿不出来。我可是在里边儿挑了好久，觉得这几个颜色最好花样最多，你可别不要啊！”

“难道说每次拿过来的布料都是你亲自挑的？”

厢房里灯光点得碎，并非聚在一处。

如梦偏浅色的瞳衬着各处光照交错，显得尤为明亮，唇上覆着的胭脂也好似在缓缓流动。

薛举擡头的片刻，有些呆愣。